“他不淘氣,我不揍他。”
“兄弟呀,你咋來得?啥時候來的?”銀生也洗了一把臉,這時才心平氣和地問起來。
“我昨天從鄭州來,在銀遠哥那停留一個晚上,今天早飯後坐公交車過來的。”李勃推開兩個侄子,認真搭話。
“恁二哥真混蛋,為啥不給你送過來?摸迷咋辦?”堂嫂給李勃倒了一杯開水,埋怨起銀遠來。
“嫂子,看你說的,我已經是大人,咋會摸迷?二哥他上夜班,還沒休息。他要送,我沒讓。”李勃連忙替銀遠解釋。
“恁二哥真是的,再上夜班,送一趟咋啦?這生人生地方,能好摸嗎?”銀生還在埋怨。
李勃感動地想流淚,趕忙攔住,不讓哥嫂再說什麼了。
吃過午飯,一家人有說有笑,李勃的到來給這個小院帶來了歡樂。
“哥,你這家是咋建起來的?”李勃想起銀遠說過,這兒是銀生自己的家。
“咋建起來的?礦上不管,自個找塊地,撿些破磚頭拉起圍牆,自己買的好磚好瓦好木頭,幾個老鄉一幫忙,蓋起來啦!”沒等銀生說話,堂嫂搶先說了過程。
“你嫂戶口還沒從農村遷過來,不能算城裡人,連帶恁倆侄子都是黑戶,礦上分房也沒資格,隻能自力更生。”銀生抽上一支香煙,無奈地吐了一個煙圈。
“再不解決戶口問題,俺娘仨都得回咱老家。”堂嫂接住話茬。
“聽說礦上開口子了,工齡長的老工人,不違反計劃生育政策,交點錢就可以解決3個人的戶口。”銀生透漏的這一消息,立刻讓堂嫂兩眼放光。
“真嘞?能遷戶口,咱也能住礦上的家屬樓,這樣的好事,砸鍋賣鐵也得乾呀!”王玉環看到了成為城裡人的希望。
“羅鍋上樹----錢緊啊!我一個人的工資,養恁娘仨,存不住錢哪!”銀生無疑在潑冷水。
“你說這話,是不是不想要俺們娘仨啦?”玉環眼裡要流淚。
“嫂子,恁想多了,咋會呢?”李勃勸慰了一句。
“我的老婆、孩子,咋會不想要?當初,我要是不收留你,你早就被當成盲流,遣返許昌啦!”銀生要翻舊賬。
“哥,停住吧。有困難咱們可以一起想辦法,我想就是找老家的親戚借一借,也得給嫂子他們的戶口給辦了。”李勃怕哥嫂二人吵起來,急著滅火。
“看看,咱兄弟多明事理。能轉戶口,我回娘家籌錢也值得。”堂嫂已經是渴望了。
“不說啦,走,兄弟,到街上轉轉,買點菜,改善改善,再找倆老鄉,晚上喝一壺。”
銀生推出一輛自行車,倆兒子也鬨著要去。銀生兩口子連拉帶哄,才讓他倆安生留在家裡。
兄弟二人一前一後,銀生在前麵推車走,李勃在後邊步行緊跟,來到工人文化宮後麵的菜市場。
“太貴啦!咱先到文化宮裡看看,回來的時候再買菜。”銀生問了幾個攤位,感覺菜價太高了。
進入文化宮,因為正值隆冬季節,除了幾棵塔鬆翠拔挺秀之外,並沒有招人喜愛的景物。李勃看到太陽已經西斜,眼看就要落山,就催促道:“哥,沒啥看頭,咱往回走吧。”
“中,中,沒啥看頭,咱就回家。”
二人離開文化宮,進入菜市場。街道很臟,甘蔗渣、爛菜葉、水果皮扔的滿地都是,怎麼就沒人清理呢。
各種蔬菜擺在街道兩邊的水泥台上,鮮嫩光亮,也給隆冬的蕭殺風景增添了一絲生機。
商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男高音、女高音,男中音、女中音,還有男女低音,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人類交往互相交換商品的交響樂。
銀生買了兩顆白菜,又買了一些菠菜、莧菜、大蔥等,條編的菜簍已經裝滿。他又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塑料網兜,買了十幾塊紅薯。
二人滿載而歸,這時街上的路燈已經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