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料定了沒人給您撐腰,才敢隨意欺負您啊!您彆怕,您還有奴婢!”
蘇明啟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豆芽大的丫鬟,竟是連自己也編排進去了。
同時反應過來的還有崔氏身邊的婆子,見南星攙著蘇瀾,已經到了大門口。
“把她們攔住!”
婆子尖叫,這要是出去,讓街鄰看見還了得?
“孩子,你過來,先看看耳朵。”崔氏起身,“去請府醫來。”
蘇明啟要上前看蘇瀾,被崔氏身邊的婆子攔住:“蘇醫令,稍安勿躁。”
府醫來得很快。
一通檢查沒見什麼毛病,耳朵滴血,隻能判斷是被外力所傷。
“我家姑娘的聽力會不會受影響?”
府醫捋了捋胡子:“不排除這種可能。”
“我那苦命的姑娘呀!要是聽不見可怎麼好?”南星哇哇大哭。
蘇明啟皺眉:“聾了也是一隻耳朵,另一隻還是能聽見的。”
“老爺怎能這麼說?我們家好好的姑娘,就算隻聾一隻,那也是殘了。”
這個小丫鬟膽子不小,在外人麵前,連他這個家主的麵子也不給。
“讓開。”蘇明啟怒斥,一把扒拉開南星,俯身察看蘇瀾耳朵。
尚在往外滲血。
剛那一巴掌斷不會如此,定是之前打得太狠了。
他正要切脈,卻見蘇瀾扯住他的衣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父親,王家不把我當人看,我不嫁了,不嫁了,求您退婚吧,求您了……”
少女單薄孱弱,聲如泣血。
那眼眸如被月色籠著,眼淚一顆一顆滾落,像星辰墜落。
熟悉得讓人心悸。
一如多年前的雪夜,那個在月下落淚的女子。
也是他唯一一次見到她的淚。
她說:“我是把你當成救命稻草,可你不也是看重謝家能助你嗎?”
“我們就這樣做對尋常夫妻吧,我一定會做個好妻子,好母親的。”
“你莫要再胡鬨了,也不要再刺我,我們已經有了念念,就這樣好好過下去罷……”
好好過下去。
原來,她也是要和他好好白頭偕老的。
後來怎麼食言了?
腦海中響起一道聲音:“夫人鬱鬱多年,身子虛弱,血已經止不住,好在小公子保住了。”
他死死盯著懷裡的女兒。
她的眉目不像她母親,更像自己。
可為何此時,他竟想到了謝婉如?
他的亡妻。
那個從不自怨自艾的女子。
他找了那麼多女人,卻再也沒有一個,能有她那樣坦蕩的目光。
讓他又愛又怕。
他失神一般,沉聲問:“你、你……還記得你母親嗎?”
蘇瀾訝然,悲傷慢慢地從心底溢出來,那麼多要哭訴的話,就這樣哽在喉嚨裡。
“我還記得你母親。”蘇明啟喃喃道,將蘇瀾抱起放到椅子上坐好。
哐!
轉身一腳將崔氏旁邊的案幾踹翻。
嘩啦啦!
白瓷茶具碎了一地。
婆子們護住崔氏,厲聲:“蘇醫令怕不是瘋了,這裡是王家,不是您能放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