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無數個被他哄睡的夜晚,他總是這樣拍撫著,他心尖尖上的小姑娘。
燈裡的聲音近乎哀求:“阿舅,我不想你疼了,彆繼續走了……”
肉身是疼的,心卻是暖的。
他在心裡默默安撫他家的小孩兒,彆怕,念念,阿舅會保護你。
我再也不會丟下你。
憑它是刀山火海也不行。
我要帶你回家!
謝珩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可他的手死死抱著懷裡的小銀燈,片刻也不曾鬆開。
“念念不怕,我們回家了。”
回家了……
*
繁花五月,無妄山下,雪落如沙。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
那迎風踏雪而來的人,懷抱一盞小銀燈,燈光橘暖,人冰寒。
近了看,他麵色蒼白,神情萎靡,烏發濃睫都染著霜雪,周身透著冷沁的雪意。
“爺!”乘雲飛速跑到謝珩跟前,伸手扶住他,一陣刺骨冰寒。
藥老也是痛心地喊:“我滴那個乖乖哦!您怎麼憔悴成這樣?老奴要心疼死嘍!”
禦風也是皺眉,眼中心疼,如何也掩飾不住。
“呼~”薑尚鬆了口氣,上下打量謝珩一番,諷道:“喲,看不出來呀,還挺有本事的,真給尋回來了。”
謝珩抬眸看他,聲線清冷平靜:“尋到了。”
“給我吧!”
謝珩似有些不舍得,猶豫片刻,還是把燈遞給薑尚。
到了薑尚手裡,蘇瀾的生魂似有不安,燈光變得時明時暗,像是人在微微顫抖。
“念念,彆怕,我在。”謝珩感覺到她的不安,湊近銀燈,柔聲安撫。
燈光頓時歸於寧靜。
薑尚笑彎了眉眼:“還挺多情的,你這未婚妻倒是好福氣。”
謝珩不理會,隻問:“她什麼時候能醒?”
“這可急不來喲!這生魂在中陰界磋磨許久,傷的不輕,先把它放入身體,溫養著看一看。”
薑尚將燈湊近蘇瀾眉心,燈中那縷輕煙緩緩進入,片刻後燈光熄滅。
謝珩:“念念!”
“人還沒醒呢,你喊她能聽見嗎?”薑尚沒好氣地說,“你還能撐住?”
謝珩是有些撐不住了。
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掏空,還沒倒下全靠意誌在撐,他擔心念念,想看她醒來。
薑尚在手心畫了符咒,抬手在謝珩額頭一按,謝珩轟然倒地,被禦風堪堪接住。
乘雲惱怒:“薑老道,你敢動我們爺,想死是嗎!”
“呸!”薑尚衝他吐了口吐沫,“你個摔壞腦袋的二傻,哪隻狗眼看見我老了?”
“你見過這麼風華正茂,貌美如花的年輕小道士?他再不睡覺,就要生生熬死了!”
“話說你是不是想讓他死,然後你好繼承他的家產?他看起來還挺有錢的。”
乘雲跳腳:“你胡說什麼!”
“知道我胡說你還急?就算他真的死了,也輪不著你繼承,你又不是他兒子!”
薑尚見乘雲敢怒不敢言,罵了人簡直不要太爽,抬手示意抬人上山。
三天後,謝珩醒了。
他睜開眼睛便說:“去把劉伯恩從水牢提出來生剮,不剮夠一千刀不準死。”
藥老看著憔悴的謝珩,心疼道:“您這是做夢了,還是累得說胡話呢?”
謝珩皺眉,看了眼四周,語氣已不平靜:“這是哪兒?念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