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在國家需要他們的時候,人民需要他們的時候,衝在最前麵。
他們值得被看見,被記錄,被大家歌頌和尊重。
溫寧在這一刻,忽然明白了她梁團長派她來災區的意義。
她會認真記錄這次災區之行,但現在,她想儘點自己的綿薄之力。
她取下肩膀的背包,將她在商店買的奶糖和糕點拿出來,分了一些給身邊躺下的同誌,還把自己的軍用水壺也拿了出來:“同誌,你這樣休息也不是辦法,還是要給身體補充能量,來,起來先喝點水,再吃點東西。”
溫寧把東西放地上,然後伸手攙扶著對方坐起來,還替對方拿著水壺。
對方恍惚間以為自己是碰到了仙女,努力地睜大眼睛,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在看清溫寧的臉後,確認一切都是真實的,真的有個仙女一樣的女同誌在關心他後,他忽然又堅決地搖頭:“同誌,我、我不喝,我身上臟,彆把你水壺給弄臟了。”
這種時候哪還顧得上這個,溫寧直接擰開瓶蓋,給他倒了一杯水,喂到他嘴邊:“快喝吧,再不喝水你都要脫水了。”
最後那同誌受寵若驚地喝了一杯水。
溫寧又給他剝了一顆大白兔奶糖。
濃濃的奶味在唇邊化開,他睜大眼睛,記住眼前仙女的模樣:“同誌,你是哪個部隊的,叫什麼名字?”
溫寧衝他溫柔地笑了笑:“我是空軍文工團的,我叫溫寧。”
溫寧。
溫暖,寧靜,像天上的仙女一樣漂亮。
那同誌想著她的名字,下意識地咧開嘴,朝她露出質樸純真的笑容。
溫寧起身,對他道:“你們的命也是命,救人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該休息的時候要休息,我要走了,蛋糕你記得吃,還有救人的時候可以在嘴裡含一顆糖,隨時補充能量。”
說完,溫寧朝他做了個再見的手勢,拎著剩下的奶糖和蛋糕,去給附近其他累倒的戰士送溫暖。
她自己隻留了一點奶糖,是打算給陸進揚的。
其它的就都分給了附近救災的戰士。
這一下午,她唇紅齒白,嬌俏明媚的笑容深深刻進了戰士們的腦海裡。
都記得一個叫溫寧的文工團女同誌,長得漂亮,心地善良。
眼看天色漸漸黑下來,溫寧結束了今天的工作,這才有時間去找陸進揚。
她很快打聽到空軍所在臨建棚的位置,背著包找過去。
空軍臨建棚。
陸進揚正在給隊員們開會。
剛剛接到緊急任務,此次地震的重災區資縣,由於信號受損,道路阻絕,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傳出過信息了,幾乎是“震中孤島”的存在。
所以組織派特飛隊的隊員進入資縣,實地勘查受災情況,將裡麵的信息傳到外麵來,為後麵的救災大部隊提供有效數據和信息。
隻是,進入資縣的路被全部切斷,他們要如何進去?
說到這個問題,陸進揚黑眸掃過隊員們,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語氣低沉到沒有一絲溫度:“這次,我們要在資縣上方五千米的高空進行跳傘,降落到地麵。”
“而且,這次跳傘,沒有氣象資料可以參考、地麵沒有標識,也沒有指揮引導。”
聽到這話,大家皆是一愣。
從五千米高空跳傘,附近還沒有氣象資料可以參考、地麵也沒有標識,甚至連指揮引導都沒有,那跳下去,壓根沒有懸念,9成的幾率是送死。
完全是自殺式行動。
陸進揚自然也知道這點,但這就是軍人的責任和義務。
義不容辭。
陸進揚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拿出準備好的紙張,給每個人發了一張,黑眸緩緩掃過昔日並肩作戰的隊友們:“你們有什麼想對家屬說的話,都可以寫在紙上。”
“淩晨五點,我們要出發趕赴臨省的軍用機場,然後從那裡起飛。”
他話落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氣氛靜可聞針落。
每個人望著眼前的紙筆,神色複雜。
陸進揚是隊長,見沒有人動筆,他率先提起紙筆,趴在桌上寫起來。
他對父母和兄弟的話,早在加入特飛隊的第一天就寫在筆記本上。
筆記本放在家裡書桌的抽屜裡麵,上了鎖。
他現在唯一想寫信的人,是溫寧。
是剛剛才相愛,才初識情滋味,身體和心靈都渴望靠近的愛人。
他沒想到兩人剛在一起幾天,就要麵臨生離死彆。
他這次的任務,九死一生。
活著完成任務的希望非常渺茫。
他手指緊緊握住鋼筆,力道大得幾乎要把筆都握折了,但卻遲遲落不下去。
想到那天晚上,身子發顫的模樣,想到兩人吻得難舍難分,恨不得融為一體的心情,陸進揚眸中閃動著痛苦隱忍的情緒。
如果早知道剛剛在一起就要被迫分開,他寧願不要開始。
如果沒有開始,他犧牲了,她就不會傷心難過。
可惜沒有如果,隻能說天意弄人,陸進揚胸腔起伏,艱難地吐出一口氣,比起寫一封冷冰冰的遺書,他想,要是在走之前能見她一麵就好了。
什麼都不做,就這麼靜靜地抱著她。
感受著她的體溫,她的心跳,她的呼吸。
將她的模樣,深深刻進心裡。
其實已經在他心裡了。
他隻要一想到她,整顆心就被填得滿滿當當,就覺得幸福、喜悅、滿足……
但見她最後一麵的願望,注定不會實現。
她應該已經回到京市,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
陸進揚失落地扯了扯唇角,深吸口氣,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寧”字,剛準備寫下一個字,門外就有人撩開簾子進來,對他道:
“陸隊,外麵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