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語看著這個眾人皆說跟她長得極為相似的侄孫女,淡淡的開口道:“你可知,你曾祖父十八歲之前都住在哪裡?”
謝蓮皺了皺眉,看著謝嘉語,道:“我曾祖父自然是從小住在京城裡。”
謝嘉語站起身,慢慢的朝著榻上走去,一邊走一邊用略帶嘲諷的語氣道:“這你可說錯了,你曾祖父十八歲之前都住在你口說所說的窮鄉僻壤之地,北郡府。後來進京趕考才來到了京城,再後來,尚了長公主,所以才長長久久的留在了京城裡。”
謝思蘭看著重新高高在上的謝嘉語,感覺到一種壓迫感,忍不住站起身來,道:“姑祖母,您雖然長我們兩輩,但如此隨意的提及家裡的祖宗,似是不妥。還請您注意自己的言行。”
謝嘉語似笑非笑的看了謝思蘭一眼,道:“你說得對。怎麼能隨意說你們曾祖父少時所居之地是窮鄉僻壤的地方呢,這可是大大的不敬呢!”
話說到後麵,謝嘉語的眼睛從謝思蘭的身上挪到了謝蓮的身上。
謝蓮臉色憋得紅紅的,指著謝嘉語道:“你,你血口噴人,我哪裡說過這種話。”
“哦,是嗎?我且問你,你剛剛可是說過北郡是窮鄉僻壤之地?”謝嘉語看著謝蓮的眼睛問道。
謝蓮嘴唇微張,翕合了幾下,道:“我……我是說過又怎樣?可我那是說的你,並未提及曾祖父。”
謝嘉語垂著眼睛,看著榻上小桌上放著的玉護指,慢慢的戴在自己的手上。抬起來手,欣賞了一下,殷紅的嘴唇吹了吹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
滿意了之後,像是才想起來下麵站著的謝蓮。看著她氣急敗壞的臉,道:“哦?是嗎?可是你曾祖父就是那北郡長大的呀!難道你父親沒告訴過你嗎?”
“你……”謝蓮憋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懟回去。
“先皇也曾在乾清宮上早朝時,看著同是北郡出身的狀元郎李賀誌,誇讚北郡乃人傑地靈之地。你如今卻說北郡是窮鄉僻壤的地方。你這是,置先皇、置你曾祖父為何地呢,嗯?”
說這話的時候,謝嘉語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了。
謝嘉語之所以還記得這事兒,是因為那時父親和母親失和已經很久了。母親在怒極時曾在言語間蔑視了北郡,父親最恨彆人提到他的出身,所以兩個人生了很大的氣。
結果,過了幾日,舅舅在朝堂上稱讚了狀元郎李賀誌。
父親沒學到狀元郎的機敏才華,卻是把舅舅稱讚李賀誌的那句話記住了。仿佛這句話是在稱讚他一般,仿佛拿到了什麼金科玉律一般,回家之後就用這句話懟了回來。
把母親氣得不輕。
“來人,掌嘴。”謝嘉語想到母親生前是如何被父親氣到病情加重的心情就莫名的煩躁。
雖然她母親之所以去世是因為自小身子骨就不好,算命的也說不是長壽之相。但,父親卻也在母親的傷口上撒過鹽,致使母親的病情加重。
隻是,說完之後,下麵卻沒人敢動。
“都沒聽到我的話嗎?”謝嘉語眯了眯眼睛,看著下人道。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動彈。他們是這府裡的奴才,很多人自小就長在府裡,對府裡的情況自然是非常的了解。謝嘉語雖然是皇上承認的表妹,雖然是老爺交代下來要好好照顧的人,但在沒摸清楚她究竟有多大能耐之前,大家都不敢得罪受寵的幾位小姐。
畢竟,這幾位小姐才是文昌侯府名正言順的主子,可比謝嘉語這種外來的人重要的多。
謝蓮一開始聽到謝嘉語要讓人打她,心裡是既憤怒又心驚,而當她看到沒人敢動時,卻開始得意起來。
臉上也漸漸浮現出來笑容,深深的酒窩笑起來卻真跟謝嘉語相似的很。隻是,這兩個人的笑容一個明媚,一個驕縱。前者頗為貴氣大方,後者卻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嗬,你不過是一個窮地方來的人,祖父稱你一聲妹妹,你還抖擻起來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謝蓮見下人們不敢動,所以膽子也大了不少。
謝思蘭聽了這話,本想提醒謝蓮一句,結果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兒來。她拿著手帕遮了遮嘴,看看謝蓮,又看看謝嘉語。總歸,這兩個人今日不管誰倒黴,都於她有利。
“我的身份?”謝嘉語重複,看著遠遠被春桃領著走過來的兩個宮裡來的宮女,道,“難道之前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小姐,奴婢來。”
此時,一個小丫鬟站了出來,這人正是剛剛進來通報的小丫鬟冬雨。
“哦?你怎麼敢站出來了,沒看到其他人都不敢動嗎?”謝嘉語好奇的問道。
冬雨咬咬牙,道:“奴婢是老爺新買進來的,其他的不知道,但隻知道一點,是誰的奴才就要聽誰的話。而且,主子是這幾位小姐的長輩,教訓她們是應該的。”
謝嘉語笑著看著屋裡的人,道:“還算是有個明白的,可都聽清楚了?”
就在謝嘉語說話間,“啪”的一聲清脆的把掌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