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鄉,蒙克魯斯莊園附近。
在打麥穀的平地上,在無數金黃的麥田和米果田包圍下,豎起了一個一米多高的木台。
三天的暴雨後,隨著戲劇隊的到達,終於迎來了一個難得的晴天。
熱風鼓動著,讓涼棚下的諸多鄉民額頭上流下細密的汗珠。
可他們卻沒有去擦,而是聚精會神,生怕錯過一點地看著舞台上。
舞台上,由格蘭普文飾演的主教老爺,踩在假修道院木框架上,手持長劍指向了攔在道路前的無名僧侶。
那臉上狂怒夾雜著恐懼的聲音,被格蘭普文表現得惟妙惟肖。
“該死的,為什麼?”
無名僧侶豎起了手中的草叉:“為什麼呢?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或許隻是因為他們還太過於年幼,或許是我老了,聽不得孩子的哭聲。”
“讓開道路!”
“不可能。”
“那你就受死吧!”
這段劇情是無名僧侶放跑了孤兒們之後,獨自一人攔在山路上,阻攔主教老爺的追擊。
看到演到這個劇情之後,朱爾丹馬上對身邊維持秩序的黑帽軍低聲說道:“準備好,要開始了。”
儘管這些演員的表演對於欣賞過高級戲劇的貴族來說,過於低俗和尷尬。
可對於這些一輩子沒出過村子的鄉民來說,那就是無與倫比的感染力,尤其是先前的劇情早就讓他們代入其中的情況下。
“呀誒!”
木製塗著銀漆長劍撞在了草叉上,表演了幾個回合的慢動作拙劣交戰後,無名僧侶被主教擊倒在地。
“注意了!”朱爾丹馬上帶著守衛的戰爭修士朝舞台前趕去。
果不其然,在無名僧侶倒地的瞬間,鄉民們馬上就沸騰了,不少人是急得吱哇亂叫起來。
眼看著長劍插向無名僧侶的胸口,鄉民們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怒吼著撿起石頭就朝著主教砸去。
瞬時間就有十數塊大小石頭朝著舞台上的主教老爺砸去,有好幾塊甚至真的砸中了格蘭普文。
好在格蘭普文早有準備,他的主教帽子裡鑲了鐵片,在寬大的袍子下更是有一套薄鐵甲。
畢竟被連續砸了好幾場了,之前就有兩名男演員被打傷砸傷了,他自然要全副武裝。
“演戲呢,不準砸!”
“擾亂秩序的滾出去啊!”
黑帽軍舉著從騎士手中繳獲的盾牌,攔下石塊,對著那些扔石頭的鄉民青壯嗬斥起來。
聽到可能會被驅逐,這些鄉民才安安靜靜地坐回了原地,緊張地望著台上的景象。
或許真是他們丟出的石子起了效果,主教老爺在揮下長劍的瞬間,也被無名僧侶用草叉刺穿了心臟。
兩人同歸於儘,孤兒們成功逃跑。
儘管為無名僧侶的死而悲傷,可台下涼棚的鄉民們還是立刻發出了歡呼聲。
但這個時候,後台的幕後人員敲擊木桶發出“篤篤”的蹄聲,騎著滑輪木馬的騎士老爺出現了。
隨著舞台背景上假山木板和森林不斷退去,儘管孩兒軍們飾演的孤兒隻是在原地跺腳,可還是演出了追逐的感覺。
在涼棚下農夫農婦們揪心地大喊中,孤兒們一個個地被抓住或者當場被砍死。
每一次有孤兒被砍死,在農夫和農婦們眼中,就是他們丟失的孩子被砍死一般。
在最高潮的時刻,孤兒們幾乎被殘殺殆儘,隻剩最可憐的苔絲跪在地上,絕望地祈求聖父的降臨。
“不潔者,聖父永遠不會原諒你!”飾演騎士的演員發出一聲怒吼,便朝著那小女孩衝去。
“離她原點!”
“滾開!”
七八個兩眼發紅的農夫衝出了涼棚,他們身後則是二三十個慢了一拍的其他鄉民。
他們速度太快,衝過了黑帽軍的防線,一名老農更是以所有人都沒有預想到的速度,跳到了台上。
那騎士嚇得立即準備下馬逃竄,可老農速度太快,他雙目怒得快要裂開,淚水卻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我才永遠不會原諒你們!”
他高喊著一拳砸在了那騎士演員的鼻子上,可憐演員的鼻梁骨應聲而斷,他慘叫了一聲,險些從假馬背上摔下來。
下麵的鄉民們連聲叫好,幕後剛摘掉帽子洗掉臉上妝容的格蘭普文和飾演無名僧侶的演員隻能再次返場。
他們套上了假僧侶的衣服,上前拽住了老農的胳膊,不讓他繼續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