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儒陰沉著臉,壓著嘶吼的聲音:“那群人是不是你找過來的,蘇眠雪?”
“什麼人。”蘇眠雪關切詢問,“是今早上和您敘舊的幾位老前輩嗎?”
趙儒憋著一股氣,咽下從肚子裡躥到脖頸上的怒意,“你走後,又來了一批人,那批人是不是你找的?”
“三日前給你挑了梔子花簪子的男子,是我的外甥,他說與你有緣,那日不見你身邊的裴攸,待你走後,見裴攸從青石路過來。青石路是去城西的路,那裡是出了名的平民窖,你說說,他去那是為了什麼?”
“買綠豆糕啊。”蘇眠雪不假思索。
裴攸的的確確是去買了綠豆糕,城西的糕點要比其他地方便宜,裴攸愛走路,為了省錢多走幾裡的路,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買綠豆糕去城西,這兩個人腦子有病!
趙儒不信,第二批來對他指指點點的人,壓根不是參賽裡的人。
蘇眠雪這人最是狡詐,攀權富貴哄得羅夫人對她關懷有加,每每他找賈三,賈三都拿沒空來搪塞他。
仔細一打聽,賈姨娘衝撞了老夫人,縣令是大孝子,連著把賈姨娘和她的子女都冷落了。
她沒來時,他生意做得好好地,她一來,搶了他大半的客源,怕是往後在景鄉鎮沒有容身之地的是他趙儒了。
“買綠豆糕要去城西?老夫怎麼記得蘇老板住得客棧,底下就有三家賣糕點的鋪子呢?是彆有用心呢,還是存了心的要來陷害。”趙儒眯著眼,泛著綠光的示著老態的眼珠子恨不得瞪出眼皮子外。
蘇眠雪:“便宜。
“要嗎,要得話付點路費叫裴攸給你帶,比邊上的便宜好多呢。”
趙儒盯著她的臉,蘇眠雪臉不紅心不跳,再平常不過的樣子,被盯久了還是忍不住發怵。
倒也不是心慌,就是被這般陰狠毒辣的眼睛盯著,從腳底發自內心的害怕。
他這人天生的疑心病就重,身邊唯一信任的,隻有趙山一個。
趙山是從小就跟在他身邊的下人,後來家中遭受變故,他卷了錢財,帶著趙山來了景山鎮。
半輩子算得上順風順水,幾個所謂的老友來諷他,對他而言是屈辱憤恨,但幾人井水不犯河水,每年也隻有這件事能拿他來調侃,裝作不知,忍忍就過去了。
他懷疑蘇眠雪,正是自己用過的手段,從前的手段到自己身上,他要去猜忌,但那些老友又不是好開罪的人,算來算去,蘇眠雪沒什麼本事,倒成了他第一個猜忌的對象。
“我這人向來喜歡沒事找事,能省一個銅板,讓我走十裡路都能走得,城西的綠豆糕十錢一份,比客棧下麵的便宜了整整二十錢。”
裴攸不知何時站在蘇眠雪身後,垂著手就這般看著趙儒,抿了抿唇,豔麗的臉色綻出意味深長的笑,“趙老板也想嘗嘗綠豆糕嗎,路長了些,十五文錢我去給你帶來,比這兒的要便宜十五文錢,劃算多了呢。”
他伸出一隻手,好看的臉上的普鍍了一層金光,在場的人一時看愣了眼。
前邊的老頭瞬間抖擻了精神,向他走來,說得趙儒啞口無言:“趙兄,你簡直越活越過去了,小姑娘今年才多大,就是有本事,一年半載的時間還能比得過你這個老狐狸?多少人不服你上年輕而易舉拿到的三等,好好算算,可是第九的好名次,以往你可沒有這般前麵的名次呢。”
趙儒回頭看,不少人頻頻回首來看,他灶台上的菜,是白日裡蘇眠雪做得菜,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眾人收在眼中,但也僅僅是看著。
手段惡劣又如何,隻要能贏,贏得了眾人所及不到的高處,所有的過程往來都不過是上位那方的話。
趙儒不在乎,隻要他拿了前三名,就是前麵再破爛不堪的事,安王都會讓他乾乾淨淨的。
對於異樣的目光,他又非是占理的一方,老頭和他一早就不對付,眼下隻能灰溜溜的走了。
……
黃昏拉開了序幕,人聲鼎沸的畔湖漸歇,灶台縮減後,賭場錢莊上了賭注,隻待明日的到來。
經過昨日經曆,老頭很自然的將她拉入麾下,選了幾個不大惹人注意的位置,拿出錢袋,抽出一大疊銀票,壓在自己的名下。
老頭名字喚作台瀟,是個講究意氣的人,蘇眠雪帶來的錢不多,一開始就沒打算給自己押。
台瀟拿了自己的錢,五百兩銀票押在她身上,道:“屆時若你過了這關,本金還我,利息算你的,若你被淘汰了下去,就當時是買個樂嗬,雖說這關是第一關,但也不能掉以輕心,不過你年紀小,第一次來能走到這兒,已算不錯。”
人多,所以要一關關淘汰,隻留下最厲害的那三人。
“台前輩要做那前三人,晚輩來,也是為了那前三人的位置,上了戰場隻有對手,此番必會全力以赴。”蘇眠雪張揚一笑。
清水芙蓉重不在雕刻,就是在極儘豔麗的芍藥前,也不匿失顏色。
台瀟重她這份心性,在心底又鄙夷了一次趙儒。
拿過她的牌子,走在前頭道:“這菜做不做得好呀,外觀都是錦上添花,重要的是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