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恒王忌日,宮裡前往相國寺為太子祈福。
玉息卻為隨行的貼身侍婢,即需隨行伺候,等祈福儀式完畢後,一同前往行宮。
據說是容妃的主意,趙玄竟一口答應了下來。
玉息不想伺候趙玄,更不想伺候容妃,可即便千萬個不願意也是枉然。
浣衣局的宮婢隻羨慕玉息能被君王選中侍奉左右,可玉息卻知道這不是件好差事。
明黃的玉輦緩緩前行,玉息伴著輦轎左右,心情淡漠。
後隨著的是衛太後和容妃的玉輦,玉息隱在隨行的人群中,卻總覺得幾道尖銳的目光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
相國寺祈福儀式都是常規,衛太後哭了一場,容妃身旁伺候。
玉息無意抬頭瞧見趙玄的目光,暗潮洶湧,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玉息久居皇宮,又想起她時常去探望的掖庭瘋女人,她時而瘋癲時而正常,有時也會和玉息說一些後宮的事情,雖然不很聽得明白。
她心中隱隱覺得,當年的北商宮變,前太子趙恒的死似乎沒那麼簡單。
趙玄看似撿了便宜,可這場螳螂與蟬的爭鬥中,他究竟是什麼角色?
這念頭不過一閃而過,玉息便笑自己,南越尚且不在了,自己怎麼還有閒心去考慮北商的變故,自己能保命,在合適的時機得以逃脫才是自己要想的。
玉息愣神,再抬眸,卻看見趙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一驚頭又垂了下去。
一整日儀式結束後,一行人前往相國寺不遠處的皇家行宮,禪音園。
園內早有宮人打理,皇帝自然居住正院,衛太後和其他後宮嬪妃分彆居住東南和東西兩處的彆院。
容妃伺候皇帝安寢,也安排在正院。
玉息隨行一整日,雙腿早就酸軟,皇帝和容妃在正房休息,玉息整理好床鋪。
打開香爐,準備點上安神香。
玉息對這些玩意兒本就十分熟悉,她不慌不忙燃熱了香炭,撥開香灰放入,再將香灰覆蓋上,在上麵輕輕戳幾個孔,隔上雲母片。
她專心致誌做這些,卻不知道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幾乎要穿透她。
剛打開香盒,玉息手上的銅鑷子就頓了下,目光在香木上轉了一下,很快若無其事夾了一塊出來。
帶著木紋肌理的小塊香木,被放置在了墊片上。
做完這一切,玉息輕輕撣去撒出的香灰。
冉冉升起的白煙成一條直線,隻在空氣中纏繞再消散,淡雅的香味在四處蔓延開。
玉息全程都沒有看過屋內的主人,做完這一切後淡淡行了禮,便放下圍簾,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她住在耳房,回自己的房內,她身心俱疲,想到夜間隔壁也許會傳來一些無法描述的聲音,隻想早一些入睡。
夜色濃重,各屋宮人陸續回到自己房內。
院內一片寂靜。
玉息累極了,換了寢衣,卸下唯一一支銀簪放在床頭,便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玉息睡夢中隱隱覺得有人在注視著她,兒時那種噩夢一樣的感覺又來了。
她拚命想掙脫,告訴自己是在做夢,可渾身都不自在。
猛地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月色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床邊。
玉息嚇得差點叫出聲,剛想從床上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