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餘時間除經筵外皆用來在文華殿講讀。
三月初九的這一天,正好又是視朝之日。
視朝很辛苦,不隻是對於皇帝而言,對於百官們也是如此,尤其是住的離宮城遠的官員,要想早朝不遲到,有的都不敢在頭天晚上睡覺,乾脆直接坐等到淩晨就去上朝,而準備待朝會結束後再回家補覺。
好在隆慶皇帝為君懦弱,體諒百官,甚至可以說是縱容,也就導致很多時候視朝就是形同虛設,禦史都懶得點名,許多大臣都懶得來,畢竟真要是被發覺沒來上朝,隆慶皇帝也不會處置。
而這種現象也一直延續到萬曆元年。
誰讓如今天子年少呢。
百官們覺得年少的萬曆皇帝也不會知道要維護皇綱國法的權威,要整肅官僚們的懶怠與對皇綱國法的不敬。
所以,百官們依舊會缺勤的缺勤,遲到的遲到。
朱翊鈞對此也知道,但他沒有因為自己已經是擁有後世現代人靈魂的萬曆皇帝,就要在萬曆初年,對大明的官僚們亮劍,整肅官僚們間的懶散與對皇綱國法的輕視。
因為朱翊鈞打定了主意,在張居正還替自己當國的時間,在自己還受製於李太後、馮保這些人的時候,先掩藏自己的政治意圖,隻要張居正不挑頭,自己絕不表現出任何革新除弊、整肅朝綱的意圖,以求穩健地等到將來掌握大權之時,再給官僚集團們一個措手不及的大驚喜。
所以,朱翊鈞這段時間以來,每次視朝,也對上朝缺勤遲到的官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讓朱翊鈞沒想到的是,萬曆元年三月初九日這一天的早朝卻分外不一樣。
張居正為了讓自己的皇帝學生朱翊鈞有更多時間用來學習,也是煞費苦心,因為考慮到正規早朝禮節太繁瑣太耗費時間,也就沒讓早朝在正殿舉行,而是在宣治門舉行。
這樣一來,就能因為不是在正殿視朝而省簡許多程序,使整個早朝過程簡單許多,且也不至於讓一個少年皇帝太累。
而朱翊鈞這一天正往宣治門來視朝時,卻聽得門外,竟有禦史在持花名冊點名!
且在因朱翊鈞聖駕到而錦衣衛喝令百官列班入朝後,點名的禦史已開始向朱翊鈞奏報彈劾未按時到朝的官員。
“啟奏陛下,臣劾撫寧侯朱岡、新寧伯譚國佐等二百七十四名朝臣未先上請病疏而不朝!有瀆職且目無綱常國法之罪。請陛下聖裁!”
點名禦史即山西道禦史王時舉出班奏後,朱翊鈞就瞅向了張居正。
從看見禦史突然點名嚴查考勤開始,朱翊鈞就猜到張居正這是要搞事情,且要從整頓吏治上動手了。
一個銳意改革的政治家,是不可能安於現狀的,遲早都會利用自己執掌大權的機會做些實事。
朱翊鈞也願意配合,何況這也正是他願意看見的,讓張居正替他改革,替他向大明日漸懶怠的官僚機構動手,進而讓逐漸趨於腐化墮落的官僚機構重新振作起來,為後麵進一步的財政改革做準備。
所以,不久後,朱翊鈞就故作驚愕道:“竟有這麼多朝臣未朝?這是把早朝當兒戲嗎?朕雖年少,尚不敢懶怠視朝之製,披星戴月而起,諸臣工即便辛苦,也不當如此輕慢朕,輕視皇綱國法!”
朱翊鈞說畢就看向張居正:“元輔張先生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