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想不到你這麼小就進了太傅府,你父母呢?”
安康聽了沉默了一會,說:“我娘懷我的時候剛好遇上天災,地裡顆粒無收,人們餓慌了去挖樹根,扒樹皮來吃,能吃的都吃完了後,甚至人吃起了人。我爹怕我娘被吃掉,趁著天黑逃跑了出來。可是一路奔波,我娘早產了,再加上身子弱,我娘生下我後就難產而死。我爹帶著我一路逃命,本來想帶著我去京城的,可是走錯了路,結果一路南下,好不容易熬過三年,我爹卻又得了熱風病,臨死前將我托付給一戶人家,結果那戶人轉頭就將我賣了。”
安康說完,無奈地笑了笑。
我聽完安康的故事,竟產生了莫名的共鳴,我歎了口氣,聯到自己的身世,感覺兩個人的悲慘程度竟不相上下!
我歎了口氣說:“想不到你也是苦命人啊。”
安康搖了搖頭,說:“被賣到太傅府前的日子確實過得挺艱難的,原來的那幾家對我不是打就是罵,最後被轉賣到了太傅府時,我覺得我是幸運的。”
我不解地看著安康,說:“你還被賣了好幾手啊?”
安康點點頭,說:“爹死了後,我覺得孤獨無依,一直哭,那幾家受不了,對我又是打又是罵的,我哭得更厲害了,最終那幾家人受不了,隻好把我轉手。”
安康接著說:“最後我被賣到了太傅府,公孫大人雖然嚴厲,規矩甚多,但從不打罵下人,還教我們讀書認字和很多做人的道理。最重要的是在這裡不愁吃,不愁穿,活得很安穩。公孫大人說了,我到了成親的年紀,府上會幫我物色合適的姑娘,如果不願意留在府上,還會把賣身契交還與讓我出府,這樣的主人家恐怕天下再難找到第二家了。”
看到安康對未來充滿希望的樣子,再想想公孫文那張變化莫測的冰山臉,我怎麼也沒辦法把同一個人聯想到一起。
我歎了口氣,說:“你比我幸運多了,將來娶妻生子還能組建個新家,我是有家難回啊。”
安康看著我,想了想,說:“公子令尊是堂堂護國大將軍,出身就比普通人高貴,將來肯定前途一片光明,何必自艾自怨,自尋煩惱呢?”
我一聽,心更煩躁了。
就是那個該死的將軍府讓我像個喪家犬一樣,東躲西藏的。
我惱火地說:“彆提那個家了,桂蘭亭讓人冤枉我,害得我差點下大牢。見我下不了大牢,又派人想殺我,我好不容易逃出來躲到公孫文這裡來避難的。你以為我這兩條手臂是怎麼斷的?就是給桂蘭亭的人打斷的!”
安康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從小在太傅府長大,公孫文無父無母,又尚未娶妻,府上根本就沒有那些卑鄙、下流,不擇手段的宅鬥,他又怎麼會理解我所經曆過的這一切呢。
我咬牙切齒的接著說:“我那個便宜的爹就更加不用提了,不是他頭腦簡單,聽信讒言,也不至於讓毒婦鳩占鵲巢,兒女失散!”
安康聽了我這麼一番“大逆不道”的話,更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趙震遠是四海皆知的“戰神”,在我這裡卻變了狗屎不如的的爛人,這個信息量有點大,安康一下不知道該如何消化。
我看著傻傻的安康,歎了口氣,說:“你不懂得有爹比無爹更痛苦的感受了。”
安康摸了摸頭,說:“我爹娘死得太早,自小沒了爹娘的疼愛,內心是十分羨慕有爹娘的孩子。可如今聽公子如此一說,反倒讓小人有些迷惑了。”
我狠狠打了個噴嚏,說:“冷死我了,不說了,我得進去暖和暖和。”
安康沒想到我前一刻還悲悲戚戚,怨天罵地的,下一刻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撒嬌賣萌。在他的印象中,公孫文刻板、不苟言笑,說一不二,就連把他帶大的管家,也是規矩極多,很少像我這樣,又哭又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