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了短暫的沉思。麵前這年輕人喝多了,這是一個大前提,既然剛才就已經斷定他現在說的基本
都是胡話,又何必跟他過多糾纏?再說下去指不定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又要往外冒,還不如明天找王安石打聽清楚這人底細再說。這個人雖然了解西北戰況,但是興趣點明顯不在打仗,而在於賺錢;賺錢的事他王韶並不在行,不如交給王安石這個懂行的人去做判斷。
他在汴京還要待上幾日,不急這一時。
王韶打定主意後便不再接話,隻勸對麵喝茶。他自己兒子王厚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這時候麵對同樣二十來歲的新荊,便拿出敷衍小輩的姿勢,“挺好挺好”,“很是很是”,“沒錯沒錯”,有一耳沒一耳的,聽了些外貿營銷和傭金中介之類晦澀難懂的話。
王雱敲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番場景。王韶興趣缺缺,新荊酒勁上頭、興奮莫名。剛才他派來的仆人躲躲閃閃地回來複命,王雱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宴席結束後直接來客房,做的最壞打算是這兩人動了手,如今這場麵看著倒是還湊合。
“元澤。”王韶讓他進來,開門見山道,“把你這兄弟帶走。立刻,馬上。”
王雱一怔。新荊剛才離席的時候看著還算清醒,一會工夫怎麼醉成這樣了。
“等等。”王韶想了想,“這人有官職嗎?”
王雱恭敬回道:“前段時間升任的太子中允。”
王韶點了點頭。以職務來說,算得上是年輕有為。
等王雱把人帶走之後,王韶重新回到桌前。那上麵還殘留著一些未乾的水漬,應該是剛才這年輕人興致高昂時蘸著茶水寫畫在上麵的。
王韶的兒子還在準備科舉考試,他現在看著有點莫名感觸,不知道兒子以後有了功名,是否也會像這人一樣疏慢。年輕人的話題總是飛快變化,也許京城現在流行的就是激揚文字指點江山。
他此時也有些困了,準備上床休息。熄燭前他又瞄了一眼桌上那些水漬,水漬半乾不乾,像是他早已熟悉的戈壁灘乾涸的河床。
王韶忍不住皺眉。剛才這年輕人以指為筆,在其中一處點了大塊水漬,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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