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不由得歎氣。“我又不是不知道範仲淹是因為呂夷簡的打壓才去的。我看你隻是不想讓子由騰出空來給三司條例司找麻煩,特意給他找了這麼個去處。”
新荊心說我的目的就是把蘇轍累得團團轉,免得他閒下來再找我的不痛快。“子由已經表態不願支持新法,在開封府做一些實跡也能避開紛爭。”他將那竹筒收在懷裡,“具體怎麼辦,還得你們兄弟商量著來。”
蘇軾:“官家已經同意了嗎?”
新荊:“還沒有。手頭上有幾件事,我打算一並跟他彙報。”
蘇軾若有所思。“那就是說,子由還不一定會安排到哪兒去。”
新荊揶揄道:“你這是蘇轍應該當宰執的口氣啊。”
蘇軾笑道:“我可沒說哦?”
新荊不免哼了一聲。“相位上已有人了。何必對王相有偏見?他當宰執,與官家正是意氣相合。”
蘇軾笑意更深:“那你對官家又何必有偏見?”
新荊不禁皺眉:“我對官家能有什麼偏見?”
蘇軾瞧了他一會。“你啊。”他輕聲道,“還記得我之前的話嗎,你如此維護王相,王相卻不一定會領你的情。”
“目前來看,王相公對我很不錯。”兩人走到樓外,天色已暗,風吹得酒樓的燈籠搖擺不定。新荊感到了明顯的寒意,不由得伸手壓了壓領口。“提攜之情猶在,長輩之恩彌深。保護他周全,也是應有之義。”
“那麼皇帝呢。”蘇軾看著遠處的夜色,“我看到的是皇帝待你不薄,而你在竭力拒絕他。”
“和王安石相似的人都有這個習慣嗎?”蘇軾又道,“介甫當年拒不來京城做官,我也是有所耳聞的。”
這能一樣嗎?新荊心道,因為當年見過神宗對待王安石是什麼樣的,所以現在才看得出神宗對待一位王安石提攜的年輕人時,態度裡存在著一些明顯異樣的地方。
他與蘇軾告辭,步行穿過街巷。天氣極為寒冷,路上行人很少,五丈河前就是開寶寺,寶塔的陰影投下來,還未過橋,天上便開始落雪。此時氣溫更低,飄落的雪花很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