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皇帝哄人的態度過於鮮明,這段被記錄史冊,到了清朝時期,被另一個皇帝乾隆一邊寫閱讀筆記一邊怒罵大宋君臣都是一群瘋子。
好。新荊思慮至此,定了定神。如果說神宗感覺自己這察訪使回京安撫聖心,就能讓他們帝相之間的感情相對穩定的話,自己跑這趟也算是值了。察訪秦鳳也好,走馬承受公事也好,說到底是神宗對地方上的變法情況不放心。舊黨天天說新法讓百姓不堪其擾,神宗無法準確判斷到底是誇大其詞還是確實此事。九五之尊憂心天下,也不是壞事。
王韶第二天傍晚回到了秦州治所。他對京城來使不敢怠慢,幾乎是星夜兼程。到了之後發現,除了來到此地的李憲,秦鳳路經略安撫使、知秦州李師中,秦鳳路鈐轄向寶,西路羌部主管高遵裕等人皆在場。
秦鳳察訪新荊也在,等王韶得了空,便向他請辭,說要回一趟汴京。
察訪是新荊的差遣,他的本官仍為太子中允。太子中允是正八品的朝官,雖然不及李師中等人等級高,但屬於京城係統;如果真的回京述職,以他太子中允的身份,是可以參加朝會的。
王韶感到了一絲異樣。新荊這趟走得太突然了,他幾個月前從京城來,跟自己說的是三年之內,哪怕西夏人突然倒戈幫助大宋殺向大遼,他也不會踏上回京之路;當時信誓旦旦,仿佛汴京城裡有什麼毒蛇猛獸;而他這段時間在西北確實拿出了長線計劃,自己這趟去甘穀城,一是聽說西兵不穩,需要派兵增援;第二就是因為新荊先前已經在極西的古渭寨搭了市易司的場地。
今年年初,他們已經和古渭的青唐祖、納支藺氈部和張香兒族互相認識,藩部區的青鹽品質極佳,王韶允了幾千貫的生意往來,還指望新荊從李師中庫中掏出來,新荊這錢還沒拿出,反倒要走人,未免有半途而廢的不祥之兆。
新荊察覺到王韶臉色不悅。李憲仍很客氣,但他的調查不是幾日能結束的,需要地方上配合。他奉命來調查王韶遞交中央的劄子中提到的閒田是否達標,而給新荊的誥命,則是皇帝私下囑托的,並沒有走官方流程。今天又被新荊硬塞了回來,李憲無奈之餘,也不能再勉強。
晚宴是李師中請的。王韶如坐針氈,硬擠出笑容把這飯陪到最後,等把各位領導和京城來使送走,他立刻把另一位京城來使堵在房中。
“這又是怎麼回事?”王韶眼中有怒火,“你來的時候說你在這兒,皇帝絕不會有疑心;如今李憲來查的,又是什麼!”
“你有什麼好急的。”新荊心道,說你是武將你還不信,你比尋常武將更沉不住氣。
“李憲隻是來調查你,又不是來處分你;他是個走馬承受公事,又不是禦史中丞,就算他調查上去的東西對你不利,明顯有違常理的地方,王相公也會替你申請複核,不會輕易冤枉了你。”
王韶冷哼一聲。“精力都用在對付上差身上,何年何月能開河湟!”
這也是一句實話。新荊想了想,道:“李憲不同於尋常上差,他對酒肉宴飲沒什麼興趣,但有一些帶兵的思路。我最遲後天就走,你試試帶他去前線,彆老讓他去丈量土地。說不定你們還能交個朋友。李師中堅持河湟沒有多少良田,而地方勢力盤根錯節,如果你隻是堅信自己沒有說謊,到時候李師中等人就會將謊話重複一萬遍,將它變成真相。彆那麼焦慮了,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額,棍棒。”
王韶是帥才,他有自己的骨氣。新荊暗想,但他上一世就是因為太硬氣,根本不想配合自辯,在流言漸起時抱怨說“眾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