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2 / 2)

鶴鹿同春 懷渡之 7534 字 24天前

這一跪就是一個上午,直到父親從朝中回來才被赦免。

章濤看向沉默不言的女兒,問道:“可在安化查到什麼了?”

章麓抬起頭來看他:“安國公對陛下也沒那麼忠心。”她將趙晚舟和慕容英的話都告訴了父親。

“所以?”

章麓:“要先削弱安國公的勢力,讓他自顧不暇,才能讓陛下看出問題。”

“借力打力。”章濤總結,“陛下確實有意打壓崔氏,卻苦於沒有合適的理由,或者說,現有的理由都不夠強硬,馬場的事或許是個好的突破口,但重心不能落在這裡。”

“父親的意思是……”

章濤:“王相權有意改革均田製,打壓世族。”

章麓:“父親是說,明麵上幫助王大人推行改革,直接削弱世族,暗地裡找安國公的麻煩,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會認為是我們刻意針對安國公或者慶國公?”

“不錯。”章濤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我讓你娘親準備了些米糧,你替為夫去趟郊外安置災民的地方,三皇子就在那裡。”

虞慶侯府的馬車都拆了車廂,改成拉貨的板車,用油紙蓋著米糧,以防被雪水打濕。

到了城外,金吾衛中郎將程衛昭正清點戶部播來的物資,見到虞慶侯府的車馬,便扶刀走來道:“物資放在前麵大帳便好。”

章麓先開車簾,探出頭看了一眼,叉手行禮道:“可是西洲侯世子程衛昭程大人?”

程衛昭麵無表情的打量了她一番,又看了眼車頂四角垂掛的鈴鐺,問道:“姑娘是章家六姑娘?”

“正是。”章麓跳下車,命仆役將防水的油布掀開,請程衛昭查看。

“都是些米糧、棉衣、被褥,還有些碳爐子。受家父命,將所有物件都按照內閣頒布的《賑災條例》進行了分類,並按照一人份捆紮完好。父親說了,金吾衛這幾日多番辛苦,不好再麻煩了。”

程衛昭認真查看了車上的物件,確保沒有違禁之物,便爽快指了路:“多謝侯爺理解,現在災民都安置在了城外五裡處,姑娘你順著官道往南走,可看見一片柏樹林,它西側有一片搭著帳篷的荒地,那便是了。”

章麓問:“怎麼都遷到五裡外了?”

說到這個,程衛昭也是無奈:“之前有商會的人來送米糧和衣服、被褥,二十幾輛車都塞的滿當當。金吾衛人手不夠,便讓縣衙出了十幾個捕快來護送,結果沒想到那群災民心狠手利,把東西全搶了不說,還傷了商會的人,更有幾個災民和仆役被活活踩死。有的人來晚了沒搶到東西,就去搶其他災民的,就算金吾衛開弓示警都沒用。混亂中又有不少人被打死,打傷的更是不計其數。正午的時候三皇子帶著墨雲騎來了,命令所有災民都遷到五裡外的荒田,搭建了幾十頂行軍帳做災民營,有墨雲騎震懾,倒是有秩序了不少。”

人被逼到了極限,就是一群餓狠的狼,法度與道德都不複存在,心裡被‘活著’占滿,但凡聞到點肉味,就能蜂擁而上,拚了命的去搶。

章麓歎息了一聲:“謝程大人解惑。”

既然如此,便沒有必要非得親自送去分發給災民,白白給人家添麻煩。便下令將東西都交給金吾衛,然後隻帶著晴放前往災民營。

兩人騎馬到了五裡外,遠遠的就能看見被分成五處的難民營。

章麓遙遙而望,讚歎道:“有意思,這災民營是安軍帳的規格建的。”

她手執馬鞭指著不遠處:“中間那三頂最高最大的軍帳,應該就是三皇子所在的地方,從內到外依次擴散,再分成左右軍帳,最外圍設五個瞭望所,這是把災民當做軍隊管理了。走,我們進去看看。”

在經過瞭望所的時候,章麓拿出了虞慶侯府的腰牌,哨兵很快放行,一人領著他們往中帳走。

緊挨著瞭望塔的是最外圍,房子基本都是草房,每個房屋住的都是青壯年,似乎都是全家都隻剩了他們一個,身上都穿著各式各樣的薄棉衣,有的人還背著鋤頭、鏟子之類的。

帶路的小兵解釋道:“這些都是絕戶,家裡就剩他們一個,或者弟兄幾個的,經過大夫看過都沒病沒痛,就被統一安排在最外層,每日去戶所領農具去西邊的林子開荒,砍到的木頭都放在南邊的空地烤乾做柴火,乾草之類的也都統一收集起來。每日隻要乾的,每斤木材積一分,用分可以在吃飯的時候換肉吃。”

“還有肉?”章麓驚訝。

因為前朝皇帝好奢靡,再加上連年戰亂,國庫早已空虛。聽父親說,這幾日因著賑災的事戶部哭窮了好幾次,才會頒布《賑災條例》,鼓勵商戶、官宦捐資捐物,捐了就能獲封賞。雖遠不及禦賜金牌,但總歸是個禦賜物件,供奉在家族祠堂可光宗耀祖。

可剛經曆過幾年戰亂和剝盤,無論是百姓還是商戶手中並無多餘的米糧禽肉,捐來的物資九成都是用得,吃食甚少,沒想到三皇子掌控在民營之後,居然還能源源不斷的供應肉類。

“當然有,三皇子所掌的墨雲騎不單單打仗是行,狩獵也是一把好手!這山上野豬成患,常常拱了附近村寨的農田。三皇子一來便命人去山上收拾了野豬,還獵了不少豺狼虎豹,營裡禽肉充足著呢。”士兵笑嘻嘻的說到:“但三皇子說了,不能每個人都發,說什麼,寡……寡……”

“不患寡而患不均。”

“對對對!就是這麼說的。基本的一日三頓粥,中午還有白菜燉粉條,晚上每人一個硬麵饃饃。但是想吃更好的就必須拿分換。”

可是災民會這麼聽話嗎?本就是因為受了壓迫才選擇遠離家鄉尋找生路,又遇到這樣的管理,神經敏感的人隻怕會覺得這是在虐待他們吧。

章麓這麼想著,也這麼問了。

士兵說:“剛開始是有人鬨,但被三皇子單獨拎出來看管了。”他指了指西南邊那個哨所:“都在那邊,用茅草簡易搭了幾個棚子給他們遮風,每日就是兩頓稀飯菜粥,按照之前金吾衛的標準給的,也不算虐待他們。”

三人順著士兵指的方向看去,那裡也在哨所看護範圍,但是荒涼了不少,隻有六七個茅草棚,一百來人住著,還都隻穿著單衣,虎視眈眈的朝這邊看著。

這眼神瞧著可不像是心悅誠服的模樣,必然會找準機會鬨事。

“想必三皇子還有後手吧,好逸惡勞的人不會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