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2)

鶴鹿同春 懷渡之 7534 字 2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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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外麵如何風雲湧動,都不影響鳳儀宮的溫馨氛圍。此刻,泰安帝正向皇後誇讚章麓。

皇後給泰安帝夾菜,笑著說:“瞧陛下將人誇的天花亂墜,是想召她做兒媳?”

“知朕者,梓潼也。”泰安帝撫著皇後的手笑道。

皇後乜了他一眼,問:“那陛下說說,是想將章麓許給哪位皇子?臣妾好有所準備。”

泰安帝笑眯眯的說:“霖兒。”

皇後聞言有些驚訝:“賜婚給霖兒?先前……臣妾還以為陛下是說笑。”

泰安帝搖頭:“朕哪裡會拿人姑娘的婚事與皇後說笑,原本想著先收一部分兵權,至少不能再讓他擔任三道節度使,把控整個北境,隻單獨將平盧交給他,改任平盧大都督,再將她女兒許配給霖兒。但是,他第一次進宮的時候,告訴朕了一件事,讓朕打消了這個心思。”

“什麼事?”

屋裡隻有帝後二人,泰安帝看向皇後,低聲說到:“虞慶侯現今的這三個子女,隻有章麓是他的孩子。”

“當真?”皇後驚訝道:“送這麼大一個把柄給陛下,虞慶侯當真是有膽魄。”

泰安帝說:“其實,朕本也沒想要他的命,當年祁中嶽勾連外敵,棄城逃跑,若不是章啟領兵守住了北寧關,隻怕現在……更何況,章濤的親子章雲鋒,也是死在了古馬坑一戰。”

“章家滿門忠烈,倒是令人敬佩。”皇後說:“既然章啟並非虞慶侯親生,那麼他做了世子,到時能不能繼承爵位,全憑陛下心意,兵權自然還是落在陛下手上。陛下為何還要執著讓霖兒娶章麓?索性放過人家姑娘。”

泰安帝默了默,說:“因為太後盯上了章家,崔家本就是朕的心頭大患,若真讓他們再掌了兵權,隻怕下一刻就會直接讓朕薨,將朕那不成器的弟弟推上來做傀儡皇帝。到時候,這天下就不姓李改姓崔了。”

他握住皇後的手,叮囑道:“此事務必要快,必不能讓太後搶了先。”

皇後還想說什麼,聽得外麵孟德才高聲說:“陛下,金吾衛急報!”

夜晚的明德殿,罕見的燈火通明。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泰安帝一揮衣袖,將桌子上的奏折全部掃落在地。

“陛下,如今之計,必須趕緊派欽差去滄州賑災啊!每逢大災,必有大疫,如今德州隱瞞兩個月有餘,還不知道滄州變成了什麼樣。萬一影響到臨近的州府,後果不堪設想。”王相權提議道。

泰安帝在桌安後來回踱步,他的目光掃向金吾衛大將軍,問:“城外現在有多少災民?”

金吾衛大將軍劉政拱手:“三百餘,但聽那些災民講,後麵還有大部隊,都是老弱婦孺,他們因為身強體壯走的快,才比大部隊早了一兩日。”

泰安帝恨不得生啖了德州刺史的肉,他咬著牙說:“德州走官道八百裡加急,到長安也不過四日!可這些靠著雙腳走到長安的災民都到了,他滄州刺史的奏折到現在朕都沒看到!長安都有這麼多人了,那麼從滄州到長安一路上的其他州府得有多少人!得了消息卻層層瞞報,他們想乾什麼!一個個屍位素餐,不就是覺得天高皇帝遠嗎!”

泰安帝撫著額頭,近乎仰倒:“著工部尚書、戶部尚書立刻來見朕!還有柳傑!朕就不信他入京之前,不知道有德州受災!濟南與德州隻隔著一條濟河,河北道沒有節度使,隻滄景有一藩鎮節度使,他多次把手伸向河北道,朕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會不知德州災情?可笑可笑!”

滄州雪災的事情很快就傳便了京城。

馬上就是上元節,各部早在四天前就封筆放假,如今又不得不啟封開始工作。

德州靠近海,在河北道和河南道的交界,緊鄰東西漕運要道濟河,幾十年沒遇到過雪災。但今年的雪下的格外早也格外大,早在十月的時候,幽州就下了第一場雪,安州更是九月就已經下了三場大雪。

為此,虞慶侯府早早就給各州下了死命令,提早向商戶征收義糧,十日時間虞慶侯治下的夏綏、昭義、成德、義武、範陽、靈龍各番郡節度使就總計收滿了四十七個大倉,一百六十二個小倉,隨時準備抵禦雪災。

德州這次是十月底就在下雪,下了將近一個月,不下雪的時候也是陰天,幾乎沒見過太陽,德州刺史是個不頂事的,政務一直都被地方宗族牽著鼻子走,常常向朝廷賣慘遞折子。

陛下在傳召了工部、戶部尚書之後,又令金吾衛帶了幾個災民進宮。

那些平頭百姓啥時候去過這麼富麗堂皇的地方,一輩子見到的最大官都隻是縣裡的府尊,哪兒能想到會見到皇帝。

一個個說話磕磕巴巴,但具體情況還是問了清楚。

原來德州刺史怕被上麵知道災情,命下麵的縣村將路都堵死,禁止任何人往外跑,被發現就打死。若是有人私下放人出去,就包括家人在內一同被打死。

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害怕擔責就一直沒有往上報,如今災民都走到洛陽了,他居然還做夢想瞞到底!

泰安帝差點被他氣昏過去。

整個德州的府城內長居百姓有三萬餘戶,所轄一共四個縣,每個縣府內長居百姓約八千餘戶,每個縣又轄十個村,每個村轄十個裡,每裡轄十到十五戶不等,每戶少則四五人,多則十幾人。整個德州登記在冊的百姓,就有六十多萬人。

而被召進宮的災民,他們所在的村至少死了七八十人,還有些被打死的。路邊凍死的人不計其數,有些屍骨都腐壞了也沒人來收斂。百姓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還被當官的亂打亂殺,隻能拚著命的逃出來。

越不讓逃反而要逃,不逃是個死,逃了反而能有條生路!

當人遇到絕境,剩下的就隻有血性!如此一來,必出亂子。

可天下才剛剛平穩,已經經不起任何動亂了。

章麓是在第三日一早回的長安,毫無疑問的被母親罰跪在祠堂,以懲戒她私自出京的事。母親總是很嚴厲,對章麓有諸般要求,兩人時常會有口角,從未有一方願意主動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