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胸前衣裳破了大洞,還用自己的外袍蓋住少女身體,親自放進了棺木裡。
男人暗中歎氣,卻無法回答,隻道,“硯山冒犯。”
臻宜郡主的兩個問題,他權當做沒聽見。
臻宜倒也非真指望他回答,隻想試探他到底有沒有看見自己被挖心而死後的模樣。
若有人看見她心口空缺,還能痊愈複生,隻怕要被人當做妖怪驅邪。既沒看見,她假裝無知無覺,魏硯山便也不會將她視為異端。
魏家再有權望,明麵上也得敬一敬皇帝親封的郡主。
晚間魏硯山找了郎中上門,隔著內簾給臻宜懸絲把脈。
郎中收了絲線,道:“大人放心,小姐身體康健,隻是有些積鬱,今後要好生開導心緒。”
開了些解鬱方子,叮囑吃一時歇一時,不可貪多,便告辭了。
魏硯山吩咐婢女定時熬藥,然後在外間行禮告退。
“郡主安歇,硯山先行告退。明日將儘快啟程前往江南。”
臻宜赤腳跳下床,奔到外間攔住魏硯山。
“我不去江南。”臻宜認真道。
魏硯山巍然不動,“硯山隻是聽令行事。”
“什麼令?”臻宜逼問,“是命你要去,並非要我去。”她不信太子中毒與血藥那隱秘事,皇家會告知外姓的魏小將軍。
“接護殿下衛隊前往江南,便是硯山收到的軍令。”魏硯山麵無表情,拔步想走。
臻宜轉身繞到大門堵住,“本郡主不是太子的衛隊之一。”
對方言語中有字眼毛病。臻宜立即挑了出來。
“太子衛隊所護送的必定是郡主。”可她講一句,魏硯山對一句。
臻宜急了。
“將軍今日既已以木棺運我,不如就當臻宜已死。若不如此,就帶臻宜屍體回去複命。”少女拔下發釵,抵住脖頸細膩的皮膚。
金釵鋒利,釵尖刺出一點赤紅血液。
臻宜是萬不肯再去太子身邊的。那鐵爪剜心之痛,她還記得一清二楚。
如果這小將軍非要帶她去江南見太子,或是將她送回宮中,她寧可自儘也不答應。
連她的骨灰,都不要再回那個地方。
魏硯山隨手就能輕易將小郡主手裡的金釵打落,他卻沒急著這樣做,而是問。
“郡主為何如此?”
臻宜無法回答背後這一切,對峙中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
“臻宜想活,難道也有錯?”她哽咽。
魏硯山不答。
沒錯。
但世人向來隻論自己事做不做得,不在乎他人所圖對錯與否。
“硯山可以不提郡主幸存一事。”魏硯山緩緩開口。
臻宜臉上淚痕猶在,驚喜抬頭。
“隻是郡主將來,要助我做一些事。”
*
得了魏硯山的許諾,臻宜這夜裡終於能稍稍安心入睡。
魏硯山卻一夜未眠,且深夜喚來了弟弟魏恒山與幾個屬下。幾人在書房謀定一番事宜後,各人自領命而去。
後半夜裡,魏硯山修書一封,放飛了一隻雪白信鴿。
想起小郡主哭問他時絕望的臉,魏硯山眉宇籠上一層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