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寧緊敲鑼密打鼓的操持下,徐府上上下下都煥然一新。
衢都也迎來了年節,街上極其熱鬨,喧囂聲透過長街傳到徐府。
闔家上下,滿帶笑意。
梁溫昨夜和他們吃酒喝多了些,今日便起的晚些,才下榻,便見秋霜欲言又止地端著早已備好的衣裳候在那裡。
“怎麼了?”梁溫見她嫩生的小臉皺的跟個包子似的,便笑著問了句。
秋霜快步上前,俯身彎腰,將手上的衣裳露給她看。
梁溫默住,抬手在衣裳上麵細細摸去。
水亮鮮紅的襦裙,綢麵上繡著大片的暗紋,是牡丹和山茶,交織在一起,惹眼極了。
秋霜見她不言,便開口道:“娘子,這衣裳是徐娘子一早遣人送來的。”
“可說了什麼?”梁溫感受著指尖柔軟的觸感,竟有些不忍鬆手。
秋霜搖頭:“沒有,送了衣裳向您問了好便走了。”
梁溫勾起了唇,眼中滿是柔和,她就說徐寧是個心思細膩,辦事妥帖的好女娘。
徐寧心中記掛著她呢。
“娘子,您瞧這……”秋霜見她掛著笑,便試探性開口:“這衣裳鮮亮,正是年節,也是應景,不若穿上試試?”
“好,今日就著這身。”梁溫應下了,她就放縱自己這一回,這裡是衢都,是徐家,她可以允許自己放縱這一次。
雖然,僅限今日。
再說,不好折了徐寧的心意。
還有,私心裡,她也想瞧瞧女兒家裝扮的她是何模樣。
秋霜的眼似是透著亮光,歡快的侍候起梁溫換衣。
日光明晃晃的,今日無雪也無風,是個難得的好日子。
徐府的各色身影都鮮亮起來,換上新衣,湊在一起,笑作一團。
徐府平日裡管束的嚴,也就逢年過節才會鬆快一些,管事也樂得沾喜氣,再加上家主不曾多問便由著他們了。
正廳裡,徐漱玉早早就坐在上首,等著他們來。
徐寧罕見起了個早,一身紅襖裙就那樣閃進正廳裡:“哥哥,寧兒來朝您問好。佳歲新春,年年如意,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徐寧不帶喘氣地說了一連串吉祥話,說的徐漱玉趕緊拉過她坐下,徐漱玉怕他不拉她坐下,徐寧就能一直說下去。
她那個小腦袋可不能廢在吉祥話上。
徐景和徐暇老遠就聽到了,一路笑著走來,還未踏進正廳便說:“哪家的鳥雀這樣嘰喳,也不怕叫人轟走。”
徐寧一聽直哼唧,站起身來就輕輕拍打在徐景身上:“三哥哥你怎麼回事,竟拿我與鳥雀作比,今日若是拿不出新奇玩意,我可不依。”
徐景一聽,哎呦一聲:“昨夜吃酒吃多了,忘了將給你的物什拿來了。”
徐寧也不理他了,直接拐回徐漱玉身旁:“哥哥,你瞧他們。”
徐漱玉拍了拍她的手,朝著他們道:“都多大的人了,還跟三歲孩童一般。”
徐景湊上前:“這不是逗逗她嘛,近幾日都逮不到她的人影,好不容易瞧見了,怎麼著都得親熱親熱。”
“沒個正形。”徐寧回了句。
徐暇站在一旁,巡視了一圈:“怎麼沒瞧見溫兒的身影。”
徐寧也不撒嬌了,利落起身,故作玄虛地開口:“一會兒你們就瞧好吧,把眼睛睜大點,好好瞧瞧我外甥女的風姿。”
“你又怎麼著溫兒了?”徐景直覺沒那麼簡單,正問著就見他們目光都緊緊盯著一處,像是失神了一般。
徐景順著他們的視線轉過身去,也被勾了魂般定在原地。
回轉曲折的走廊儘頭,水亮鮮紅的身影就這樣明晃晃闖入他們的視線。
裙擺行止間蕩出精秀的牡丹,玉嫩青蔥的手若隱若現,細膩的脖頸處縫了一圈柔軟的皮毛,映的肌膚越發細膩柔和。
走廊上的垂簾時不時遮擋著她的麵龐,但隱約一現,便叫人窺見幾分美貌。
待走近,梁溫的身影才算徹底袒露在眾人身前。
她並未上多少粉黛,隻是將那有些英挺的眉描的柔和些許,眼尾添了緋色,流轉間滿是風情。
滿頭烏發綰了起來,發髻上點綴了兩支釵,還有的便是她常帶在身上的那支銀柄梨花簪。
徐漱玉率先反應過來,起身迎向她:“我家溫兒是個貌美的女娘呢。”
“舅舅。”梁溫見了人,又看向旁邊幾位,依次開口。
徐寧眼睛亮亮的,圍著梁溫轉了一圈:“我的眼光當真不錯,當時看見這身衣裳最先想到的就是溫兒,如今一瞧,就像是為你專門定做的一般。”
徐景和徐暇也齊聲說了句好看。
徐漱玉想到她平日裡的男兒裝扮便覺心疼:“就該這樣,永遠漂漂亮亮的。”
“會的,等事情塵埃落定,我每天都穿著新衣裳在您眼前晃,您到時候可不要閒煩。”梁溫也不知是換上了女兒家的裝扮還是得了徐家的寵,語氣都軟下來了。
不過她往日冷情慣了,就算整個人軟下來也不見得多麼嬌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