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做什麼呢?
椎名弦在心裡打趣。
複刻《西西裡的美麗傳說》裡的名場麵嗎?
可這部電影的女主角,叼根煙往那一坐,男人趨之若鶩,大獻殷勤,無數隻手遞送的是打火機。
琴酒和波本兩人,給她遞的是……手.槍,要協助她殺人。
椎名弦不好說。
這既離譜,又有點好笑。
不止是椎名弦覺得離譜,伏特加也覺得離了大譜了。
伏特加能夠理解大哥和波本借槍的動機,這其中大概並沒有他在某一瞬間大膽幻想的感情糾葛。
但,可惡!都怪波本那個家夥,竟然讓大哥落入被人挑選的處境裡!
伏特加不禁將手伸入了口袋。
呃,話說回來,他也有槍,能不能跳出來替大哥解圍呢?
伏特加轉動著腦瓜,沉思起來,試圖想出精妙的言辭……
再說琴酒、波本二人,他們倆倒不至於像伏特加那樣胡思亂想。
隻見琴酒手臂微動,止住了遞出的動作,自然地將槍支握在手裡,帽簷下一雙眼銳利地掃視而過。
琴酒直接發問:“波本,你和她關係很好?”
安室透也暫時停下塞槍的動作,轉念一想,就猜測自己剛才順手遞槍的舉動,興許是引起了琴酒的懷疑。
真是多疑的男人,連組織成員間的普通交際都要管?
“琴酒。”
波本臉上的笑容很假,不輕不重地反駁回去,似乎是不滿自己被質問,“不必說我,我更是沒想到你會把武器借給彆人。”
兩人都未動手,空氣中卻有無形的硝煙彌漫。
伏特加越來越看不懂了,更是覺得口袋裡的槍很燙手,不敢掏出來了。
琴酒與波本微妙地共同沉默片刻。
這本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琴酒和波本都覺得對方不會借槍,起碼不會借得如此痛快。
當時沒想那麼多,就不約而同地掏槍了。
結果,卻與他們設想的不同,才陰差陽錯致使了現在的怪場麵。
“算了。”
最後,還是波本收回槍支,先做出讓步。
他知道,繼續僵持,隻會讓椎名小姐為難。
琴酒或許不在乎,但安室透不一樣。
他也沒必要爭這些東西。
波本不再管琴酒,而是保持微笑對椎名弦道:“我下次再借給你。”
懂事的男人,大概就應該像安室透這樣吧。
自己把事情處理好,彆把困難的選擇題推給彆人。
椎名弦輕看他一眼,又移開:“如果有下次的話。”
“說夠了嗎?”
琴酒打斷道,他早就不耐煩這個小插曲了。
一邊說,銀發男人一邊遞出槍,他這回倒沒有粗暴地甩過來。
望著近在身前的槍支,椎名弦伸手取下。
在交接途中,她的指關節和琴酒的手掌產生了一瞬間的接觸,但這是很普通的動作,兩人都沒有在意。
椎名弦端詳著經典的□□。
“怎麼?開槍難道還要我教你?”
琴酒問道,暗含催促與懷疑,以他對椎名的了解,此時是不應該有猶豫的。
“不。”
椎名弦做出平淡的樣子,將手.槍翻過來,假裝看了看保險裝置的位置,發現是已經被打開的,又微笑道,“……隻是還沒有用過這種槍。”
語罷,她就繞開站在自己麵前的兩人,走向被綁住的飯田仁。
——就這點距離,還需要走近開槍嗎?
——這哪裡算是會用槍?
琴酒望著椎名弦的背影,扯出一點嘲諷的冷笑,不過懶得把事情挑明說出。
此時,伏特加已經趕忙走到攝像機前,不避諱地開始調整角度,進行錄像。
而波本,也隻是在觀望。
如果椎名弦真是一個普通都市女生,被催促著殺人——儘管是殺父殺母的仇人,用以交上投名狀,觀眾們都在無動於衷地看戲,甚至推波助瀾,她孤立無援,心情多少會有波動吧。
可她不是。
椎名弦一步一步走近,步速均勻。
承重柱下,被束縛的飯田仁望著這位將要取他性命的魔鬼。
縱使他是花叢老手,也無暇去欣賞女子的容貌。
“不要,不要啊……!”
飯田仁抖動嘴唇想要大喊,張開口,這才察覺到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挑染黃毛的青年又是恐懼憎恨,又是絕望後悔,心跳瘋狂加速。
突然之間,他就瞳孔一睜,猛地垂下頭,不動彈,不掙紮了。
椎名弦腳步微頓,一個念頭自她腦海中掠過,但那已經不再重要了。
她走近,俯下身子,假裝動作生疏,將槍口對準太陽穴。
扳機扣下。
槍響,血出。
血液,是從自腦袋的另一側濺射出的,灑在了地麵上。而椎名弦全身上下依然乾乾淨淨,仿若什麼事都沒有做過。
她把槍握在手中,手臂垂下,轉身邁出數步,回返到琴酒這邊。
椎名弦將槍於掌中放平,遞了過去。
琴酒,沒有立刻拿走。
椎名弦察覺到琴酒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靜靜道:“今天我身上沒帶紙巾。”
“否則,我一定會先擦乾淨,再還給你。”
她露出一點淺笑:“琴酒前輩,你很在意嗎?”
不,他不在意。
要是椎名弦不提,他都不會想起這茬……又不是潔癖或強迫症。
“你在裝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