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時捷356a正在馬路上疾行,將破舊廠房中的血腥隱秘之事遙遙甩在身後。
椎名弦獨占後排座位,看著前排的兩個後腦勺。
她想,琴酒在組織裡麵,肯定非常不討人喜歡。
一是因為琴酒的工作內容和性質,二是因為琴酒我行我素的說話方式……剛才他點明說“BOSS看好你,但我覺得不行”。
阻了彆人的升職機會,還這麼囂張。
真是個惡劣的上司。
不過幸好,對待琴酒時,椎名弦是個“領導夾菜我轉盤”,擅長踩人底線,高攻高防的糟糕下屬……這個世界的匹配機製可真夠合理的。
“如果我抓住了那些叛徒,會有機會升職加薪嗎?”
椎名弦仰靠在座椅上,優哉遊哉地問,“用酒名做代號挺好玩的,我也應該有一個。”
“看你的表現。”
同樣是高防禦選手的琴酒忽略她依仗能力的恃寵而驕,隨口回答後,又反問,“你很著急?”
這與未來的網絡名句“你急了你急了”有異曲同工之妙。
“著急,也是正常的吧。”
她不急不慢地說著,抬起眼,對上車內後視鏡中那雙冰冷的碧瞳。
奇妙的物理,奇妙的光路可逆性,讓他們通過鏡子看見了彼此。
鏡中倒映出的冷峻銀發男人並不避讓,而椎名弦則是對著他微微一笑:“畢竟,我不能總是替組織白白打工啊。”
琴酒略微仰頭,竟是對著上方的鏡子也笑了。
這珍稀的笑容隻存在了一瞬間,便收斂起來,他問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樣加入組織的?”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嗎?”
那自然是被威脅到生命安全,不得不識時務地加入。
“——這是你的買命錢。”
說起這些恐嚇威脅的話,琴酒是相當熟練,他微微停頓,又道,“你想要工資,可以。隻不過,你的性命就得還回來了。”
椎名弦一時沒有說話。
她其實可以說“真的嗎?我不信。”,“那也沒關係,我利用比嘉會社撈了更多。”之類的話噎回去。
但沒有必要。
椎名弦隻是和琴酒抬杠,抬著玩玩的,不是來參加辯論賽,非要爭出勝負的。
琴酒的想法,大概也差不多,就是坐在車上,隨便聊聊——雖然他閒聊時的語氣有大問題,還時不時蹦出危險的台詞,再加上那種真正殺過人的氣勢,大多數人都和他聊不起來,也沒話可聊。
總之,椎名弦會把握尺度,不介意讓讓琴酒,免得玩脫了。
她沒講話。
琴酒以為事情告一段落了,也是覺得無聊起來。
在一片沉默之中,他習慣性地從黑風衣的內側口袋中摸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正要用車輛自帶的點煙器點燃時,耳邊卻又響起了某人柔和動聽的聲音。
“琴酒前輩。”
“我付過買命錢了,是這樣吧?”
琴酒掀起眼皮,便見後視鏡中的女子斜倚在靠背上,一派怡然自得的閒適模樣。
——這又是想出什麼話,來給他添堵了?
琴酒所料想的沒錯。
隻聽椎名弦幽幽地繼續說:
“吸二手煙同樣有害身體健康。”
“尼古丁、醛類、胺類、氮化物、□□、重金屬……”
同時,吸煙還會影響智力,這點有人身攻擊的嫌疑,椎名弦就沒說出來了。
她言笑晏晏地攤牌:“而且我還有病,更是聞不了二手煙,那會嚴重影響我的生命長度。”
說到“生命”一詞時,她咬字加重。
又裝模作樣輕歎道:“買命錢可不能白付啊。”
琴酒的手停住了。
他不會去記憶死人,但對待一些有必要的事物時,他的記憶力很強,因此瞬間聯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包括某個關於香煙氣味的細節。
琴酒淡淡嘲諷道:“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相反,還借著被挾持的空隙,趁機分辨出了他使用的香煙品牌,最後還洋洋得意地炫耀出來——雖然沒什麼用就是了。
“此一時彼一時。”
椎名弦大大方方地道。
琴酒:“……”
他吸煙其實很克製,此時聽了一耳朵的有害物質,暫時沒了吞雲吐霧的興致。
琴酒懶得多做計較,便將煙放回,煙盒也揣了回去。
他轉而道:“你打算在哪裡下車?”
這就是在趕人了吧?
椎名弦微樂,卻並不表現出來,見好就收。
她隨便報出一個白天人少的地方,距離車站近,很方便回家。
琴酒簡單嗯了一聲,伏特加豎起耳朵,暗自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