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追憶會新場地後,他搖身一變,嚴嚴實實地戴上口罩帽子,換上清潔工的服裝,回到已經落幕的舊會場,給自己掃尾。
皮斯克找到了射.出的子彈頭,找到了塗了熒光塗料的水晶吊燈碎片,並將它們統統收起。
唯獨被吹飛的紫色手帕,不見蹤影。
皮斯克沒有多想。
一張手帕無法作為定罪依據,或許是被誰順手撿走了吧?
他轉身就走向了杯戶飯店的舊館404號房。
這裡位置偏僻,平時無人經過,是飯店的酒窖,也是皮斯克為自己準備的備用殺人場地,不過吞口重彥按計劃“意外”死亡,這裡就成了單純變裝的地方。
飯店的走廊明亮潔淨,針落無聲,與皮斯克來時沒有區彆。
他埋頭打開門鎖。
伴隨著推門的摩擦聲,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忽地響起了。
“嗒、嗒、嗒……”
是腳步聲!
是誰?
現在不應該有人的。
皮斯克到底是剛做完壞事,心中有鬼,被異常而突兀的腳步聲驚了一下,便不禁脊背發涼,汗毛直立。他強行穩下來,加快腳步進入酒窖,裝作普通清潔工的樣子,將門合上大半,隻留一個極小的縫隙。
在門後,皮斯克掏出手.槍,以受過訓練的標準姿勢靠在門後,暗自警戒。
門外,腳步還在繼續。
這聲音極其規律,有條不紊,處處都在彰顯著來人的氣定神閒。
最終,足音在404房的門前停止了。
這是很多鬼片和驚悚片中的經典情節,利用未知製造心理上的恐懼。
皮斯克握緊手.槍,雖然稱不上是害怕,但也不可避免地緊張忐忑起來。
“皮斯克。”
門外之人禮貌地敲敲門,將代號一語道破,“我在追憶會的會場撿到了一條紫色手帕。”
“這,應該是你不慎丟失的吧?”
說話者音色清澈乾淨,措辭也沒有失禮之處,但隱約有種微妙的矜持感,仿佛是站在某個視點的高處,向下俯視著彆人。
皮斯克捏著槍,沒有開門:“你是組織的人?”
“是。”敲門者回答,“我的代號,奎芙莉。”
“琴酒拜托我來協助你。”
奎芙莉……
皮斯克皺起眉頭。
琴酒沒有提過派人協助的事情,而他更沒聽說過有這個酒名代號。
沒辦法,奎芙莉這類酒,雖是未來的世界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但一直就名聲不響。
皮斯克半信半疑,依然扣著門,揣測著此人究竟有何目的,又要說些什麼。
門外,那名神秘的奎芙莉似是毫不在意他的防備舉動,以陳述的口吻平靜說道:“今天的追憶會中,吞口重彥受到你的脅迫,站在了水晶吊燈下。”
“然而他不知道,你提前在吊燈頂端塗上了熒光塗料。”
“等到幻燈片放映,會場陷入黑暗之時,你又用分發的紫色手帕蓋住了手.槍槍口。”
“如此一來,你就可以在黑暗視野中瞄準射擊,而槍口的火花,也不會被人察覺。”
說到這裡,奎芙莉輕輕笑了一聲:“皮斯克,你以為沒有人發現嗎?”
皮斯克沉默不語。
他精心設計的、自以為完美無缺的計劃,竟然被眼前的神秘人看破了……就像是解開了小學數學題那樣輕鬆。
不過,看破了詭計,卻不向警察揭發他,確實很可能是組織的成員。
皮斯克以為“你以為沒有人發現嗎”是奎芙莉在說她自己,便不欲相爭,避開鋒芒,沉聲道:“我已經處理掉了所有的證據。”
他的言下之意是,除了你之外,彆人都不知道,證據也處理掉了,單獨的紫色手帕,不能證明什麼。所以,你現在來找我,又是要做什麼?炫耀智力嗎?
奎芙莉又笑了一聲:“真的是這樣嗎?”
她的反問,令皮斯克心頭一跳。
奎芙莉轉而用上帝視角說道:“今天的追憶會中,有一對秘密情人,作家南條實果,與音樂人樽見直哉。”
“幻燈片放映時,這兩人以為不會被發現,便悄悄擁吻在一起。”
聽到這裡時,皮斯克一頭霧水,沒明白奎芙莉忽然說起這兩人,是什麼意思。
奎芙莉沒有繼續討論這對情侶,而是說起另一個不相關的人:“今天的追憶會裡,有一名記者,他一直在追尋熱點,尋找著機會。”
“他的努力,得到了回報。”
“他發現了黑暗中擁吻的南條實果和樽見直哉,興奮地拍下了照片。”
“枡山先生。”
她換了個稱呼。
“那時的你,就恰好站在這兩人身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