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內。
西陵明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響,卻連頭都不抬一下,低著頭嗤笑道:“陛下又來這暗室,不怕汙了自己的眼嗎?”
而回應他的卻是一道女聲:“阿明。”
西陵明身體一僵,頓時低著頭狂怒道:“出去!出去!滾啊!”
“阿明。”
虞淑婉又喊了他一聲。
這一次,西陵明倒是安靜下來了,卻死死地低著頭。
除去百年前明蘭山莊一事,這是虞淑婉千年來真正地麵對西陵明。
他異常蒼老的臉龐就是因為早年裡啟用西沙國禁術,受到了反噬才會如此。現如今,在這暗室裡被關了百年,他原本還是黑色的頭發也徹底變得雪白。
遠遠看去,與一個垂暮老人並無區彆。
虞淑婉道:“阿明,隻要你收手,陛下定會留你一條性命的。”
“我何時求過他留我性命!不如直接現在就殺我!”西陵明的胸膛劇烈起伏,手心緊握,心中的憤恨讓他讓他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鋒利。
這次,他抬起了頭,看向那千年裡隻存在於他記憶裡的女人,以及她身後那當年結拜過的兄弟,他冷笑道:
“當年的四個人,一人登上帝位,一人位居帝後,一人掌握江南財富,唯有我,如同陰溝的老鼠,苟活千年。現如今,若各位還念著一點往日之情,不如直接給我個了斷。”
聽到此言的虞淑婉再也止不住心中的酸澀,轉過身去抹眼淚。
仙帝沉重地上前幾步,看著當年意氣風發的公子現如今變成了這幅模樣,心裡也不是滋味:
“阿明,隻要你願回頭,我們永遠不會放棄你。”
他從袖中拿出三樣事物,一個是裴璟當初提供的參與弗彌山的仙族名冊,一個是寶月授冕之禮的人員名錄,最後一樣是南靈耀特意派人送回來的灰燼。
他指著那裝著灰燼的小瓶道:“這灰燼中帶著的殘香是帝都獨有的水蘭竹,隻要碰此竹必然會留下痕跡,再加上之前的證據......阿明,我們已知這隱藏在帝都的四國舊部到底是誰。”
仙帝說出了一個名字。
果真在西陵明聽到這個名字之後,身體顯而易見地一怔。
“阿明,此人心思沉重,在帝都蟄伏千年,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見西陵明臉色有些鬆動,仙帝繼續道:“你父母之事,我可以用命起誓,非我所為。當初給你留影石的人,怕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阿明,你難道不想找到真相嗎?”
“阿明,從前的你是最不願看到仙族生靈塗炭,我也信你,至始至終都是從前的那個阿明。”
*
封黎被擊退後,連著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出現過,一直圍繞在極淵海上方的黑雲竟也消散了。
看來寶月與玄晟的這一招確實重傷了封黎。
雙方再次陷入一個僵局。
寶月得了空,去了一趟關押上官海棠等人的暗牢。
為了防範徹底,暗牢裡除了有上官家的子弟之外,暮影也將與清水上官家有牽扯的所有人都抓了進來。
寶月的身影剛出現在暗牢裡,上官海棠就立馬站了起來,隔著鎖仙鏈形成的陣法對寶月喊道:“你來這裡乾什麼?來嘲笑我如今這副境地嗎?”
“不是來找你的。”寶月往她身後指了指容紫璃,道,“我找她。”
“我?”正在一旁當烏龜的容紫璃詫異地看著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趕緊手忙腳亂地站起身走到前方。
幾步的瞬息裡,容紫璃心裡就已經回想了這段時間的所有事情,她沒乾什麼啊?
難道這二公主來找她報百年前的仇了?
她惴惴不安道:“二公主找我何事?”
寶月將從暮影那裡拿來的解陣石丟給容紫璃,道:“出來吧。”
“?”
容紫璃咻地跪下,哭著道:“二公主,我錯了,彆殺我啊!”
“......”
“我是要放了你。”
“嗯?”容紫璃瞬間止住了淚水,驚愕道,“二公主是要放了我再殺了我?”
“......”
寶月隻好解釋道:“百年前,在深淵之事上你也算與我們共同進退過。再者,漆山圍剿一事,你倒也沒像他人一樣對裴璟搏命追殺。我便讓哥哥放了你。”
喜從天降,容紫璃以為自己要在這個鬼地方呆上不知道多少年。
她神采飛揚地握著解陣石走出陣法,標準地向寶月行了一個大禮,道:“慶山容家容紫璃,從今以後,任由二公主差遣!”
上官海棠臉色鐵青地看著自己的第一小跟班轉頭投於寶月門下,破口大罵:“容紫璃你個小賤/人,你竟然背叛我!”
容紫璃此刻也不再壓製心中的不滿,反擊道:“老娘不乾了!你這個連符籙都用不出來的臭傻子!”
見到容紫璃能離開暗牢,上官海棠和上官蘇木身後的所有小跟班將二人狠狠推開,衝到陣法的最前麵對二公主道:“二公主,放了我們,我們也任由二公主差遣!”
“你們!!!”上官海棠七竅生煙地看著這群人諂媚的模樣,終於扛不住寶月帶來的最後一下暴擊,眼睛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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