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約轉過眼睛,始才覺得眼裡難受,輕輕一眨便有兩顆淚砸了下來,她吸吸鼻翼,一邊又聽一陣“篤篤篤”的聲響。
原不是她聽錯了?
她想著不再伏在窗台,直起身,一手虛攏著燭火,一手推開半扇窗。
月已攀至中天,咕嚕撲騰兩下翅膀歇來她窗外,油亮亮的雪色羽毛泛著光,令約睫毛輕顫兩下,抬了眼。
那裡的窗也敞著,窗前立著道頎長的人影,隔著數丈遠的夜色,朦朦朧朧的光影在兩人間牽成一條線,像一座淩空的橋。
少女扶著窗緣的手指慢慢收緊,嗓子眼兒裡似乎克製著什麼,愣過才知是自個兒心在撲通撲通跳,跳得麼,委實高了些。
可是她魔怔了,看去那端的瞬間竟覺這情境有幾分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架勢。
可是……哪兒來的牛郎織女。
經自己一嚇,令約慌亂垂眼,又看去呼嚕嚕個不停的咕嚕身上,咕嚕脖頸間毫無章法地係著根錦帶,錦帶底下壓著張對折過的信紙。
她抽出信,又飛快撩眼看了眼霍沉那端,心下跳得更厲害。
半夜三更的,他這是哪一出?
咕嚕想也急著回籠歇息,待她解了信便忙不迭振翅回去,一頭衝進霍沉懷裡,霍沉按著性子托住它,順著它的羽翼輕撫,眯眼往對麵瞧。
窗內的燭火又甩了甩焰尾,屋裡的少女細致展開信紙,但見上頭幾排字,初看時,唇隻輕輕抿著,再看幾句,漸漸抿緊繃成弦,看到最後,貝齒已掐住丹唇。
哦……
原是特意解釋這個的呀。
既非斷袖,白日裡直說便是,何苦寫這個?
少女鬆齒,神情難堪地看向對麵,卻沒料到霍沉那端“嗒”的聲放下了窗屜子,連同窗內那道黑影也轉身走開。
令約:“……”
總不是這會子才慪她罷?她也是一時糊塗才想歪的啊,何況他的確也做了教人誤會的舉動。
罷,大不了明日多送他幾疊九霞紙賠禮。
如此說服好自己,她慢慢睡下,再轉醒時冬陽已照得屋內一片亮堂,令約揉揉眼,抱著被衾打了個哈欠,這時才隱隱聽見底下傳來說話聲,像是雲飛和秋娘的聲音。
是了,聽雲飛說他們今兒就要收拾行李的。
想到這兒,她也不再賴著,拾掇一番下了閣樓,紙窗下做繡活的鬱菀見她難得晚起,笑著支她吃粥去。
廚房裡粥還溫著,她盛了碗,出來時問鬱菀:“爹爹去紙坊了?”
“嗯。”
“阿顯呢?”
“我在這兒……”阿顯略顯吃力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隨即堂屋的門也教他撞開,涼風灌進屋吹得人一個哆嗦,隻見小少年抱著高高的一摞紙進門來。
令約看不過,前去接應他,問:“你抱這許多做甚麼?”
“你豈是忘了,昨兒答應要送霍大哥九霞紙的。”
令約:“應是應了……”可這未免太多了些。
她沒說完,放下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