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不語笑(1 / 2)

竹塢紙家 櫻桃煎 4644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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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竹山上掛著彎新月,微冷的光穿過竹梢照進林間,伴著寒風不時瑟瑟一聲。

霍沉騎著白馬穿梭其間,偶爾踩到枯枝敗葉發出幾聲脆響,帶點可怖。

世人說,老馬之智可用也,霍沉這時才知他的馬兒算不得老馬,馱著他也隻知亂竄。他到底因晚間的事惱躁,眼下一沒耐性索性自己牽起韁繩,倒沒料到一走就走對了方向。

溪底泛著泠泠的光,越過竹橋時瞥見此景的人臉色也跟著一冷。

好冷手,日後誰再應下這等邀約,誰就虧個萬兩白銀去。

他一路繃著臉回來,繞過賀家小樓,總算在屋後見到黃澄澄的暖光以及坐在柴門底下等他的雲飛和阿蒙。

唯恐他們出聲驚擾了賀家幾口,霍沉見到他們人後先做出個噤聲的手勢,兩人這才得以安安靜靜地跳起來。

霍沉翻身下馬,雲飛與阿蒙跑來跟前,一個將手裡的袖爐往他手裡送,一個打著燈籠牽過馬兒。

手心裡驀地鑽進個暖爐,霍沉臉色好算霽朗些,正欣慰,便聽雲飛著急問他:“如何這時候才回來?”

小少年有意壓低了聲,但在寂寂竹塢中仍聽得清明,霍沉不由地抬眼望去賀家小樓上,不經意的一眼,竟見到扇亮著微光的窗。

那扇窗的主人是誰他是再清楚不過的。

都什麼時辰了,她怎的還不睡下?莫不是也等著他?

這個念頭來得莫名,霍沉心下也無端一悸,為此雲飛在耳邊的小聲嘮叨都成了縹緲的雲霧,再聽不清,直到進了堂屋,一股藥味迎麵撲來他才清醒些。

秋娘自也等著他,見他回來忙憂心忡忡端了藥來,霍沉再一次被打回惱煩境地,不過,比起酒與脂粉混雜的渾濁味兒來,藥味兒著實可愛得多。

他接過藥碗,囑秋娘多備些熱湯,而後便盯著深褐色的藥汁若有所思起來。

雲飛在他右側落座,眼一晃,原本爭先恐後往外冒的話悉數打住,指著他手背上的一片紅皺眉問:“手如何傷了?”

霍沉淡淡掃過手背,蹙額道:“無礙。”說罷似是決定好了甚麼,端起藥碗痛快飲儘,緩了須臾便起身來,囑咐雲飛,“明日還要收拾行李,早歇息。”

聽是如此,雲飛乖乖點頭。

霍沉闊步回了閣樓,進屋後氅子也不脫地朝窗邊去,推窗一瞧,對麵果然還亮著扇橘黃暖窗。

窗後那團模模糊糊的人影始終定在原處,似是倚在窗邊睡著來,他定定站了會兒,忽想起方才做的打算,遲疑片刻便掌著油燈坐至書案前,研墨揮筆寫了封小信。

日裡她那些傻話,還當說清楚才是。

窗大剌剌敞著,秋娘早早替他薰好的暖香教寒風替了大半去,霍沉將寫好的信看了又看,劍眉又擰了擰,再默讀兩回才收好信,推門出屋。

適巧阿蒙提著兩桶熱水上閣樓來,見他往下,因問道:“爺落了甚麼,小的替您拿去?”

阿蒙是他們當初往南途中遇見的,那時他脖子上還掛著塊兒賣身葬祖母的板兒,小雲飛扒在馬車車窗上見著這幕,轉頭央他二哥三哥幫他把。

阿蒙也就此跟了他們做事,就是不知他從哪兒撿來的臭規矩,開口閉口都管人叫人爺,彼時霍沉隻聽人叫過他少爺,因而被叫爺時總不適應,勒令他就此改了,偏阿蒙總難改口,隻有隨了他。

如今霍沉也聽慣這聲爺來,隻說句無妨便匆匆下了樓梯。

阿蒙望著他急匆匆的背影,擱下木桶撓了撓後腦勺,這位幾時這樣不沉穩過,甚麼要緊事竟勞他跑了起來?

***

“篤篤篤。”窗外的一串兒聲將少女的思緒拽回屋內。

燭苗仍緩緩搖曳著,燈芯燒得愈發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