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眾人皆已歇息,唯有路清瑤不知冷的站在涼亭裡憂愁。
寒風刺骨,路清瑤就穿了身裡衣,披了件狐裘披風。
路清瑤站了有一會,手已經凍的通紅。
方才晚膳過後,回了靜馨苑,她和母親吵了一架,自小到大,她從未忤逆過母親,可這次她想自己做回主。
母親讓她去求祖母,不去淮陽府,可做人怎可言而無信,母女意見不一,就吵了幾句,都是徐氏發火,路清瑤並未回應,可她讓母親傷心了。
母親哭泣的聲音,猶如在耳,聽的她心絞痛。若是可以選擇,她也不想忤逆母親的意願,在上京尋個好人家嫁了,侍奉她老人家左右,可是她不能,路家大房自古以來就沒有退親的,母親跟父親亦是姻親,這日子不也過了這麼多年。
她不能讓自己成為路家第一個悔婚之人,不能讓旁人道路家的閒話,祖母也說路家自古忠義廉明,做不得踩低望高之事,她又如何做得。
眼睛酸澀,有止不住的淚意,和母親爭執不是她的本意,可她卻做了。
母親一時情急之下說出斷絕關係,許是後悔了。
路清瑤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邊是母親,一邊是忠義。
路清瑤就這麼站著,久到鵝毛大雪再次飄落不自知,久到柚蓉起夜,叫她她不知,她整個人已然失去知覺。
寒風吹過,腦子裡天人交戰,路清瑤再也支撐不住,直直倒下。
“小姐,小姐。”柚蓉起夜看見自家小姐站在亭中,輕喚了兩聲,見小姐沒反應,就走過去看,人還沒走到,就見小姐直直的倒下。柚蓉小跑過去,扶起路清瑤,隻見路清瑤唇色發白,整個人都沒有溫度,這得是站了多久才會這樣,喚了兩聲,路清瑤還是沒有反應,柚蓉急了,“快來人啊,小姐暈倒了,大少爺老爺夫人,小姐暈倒了。”
路清益本就睡的不沉,聽見柚蓉說路清瑤暈倒,急忙起身穿上披風,奔跑出去。
“柚蓉,怎麼回事。”
“大少爺,小姐暈倒了,她身上很涼。”柚蓉急的哭起來。
“我抱清瑤回房,你去請府醫,莫要驚動老夫人他們。”路清益抱起路清瑤邊走邊吩咐道。
“是。”柚蓉很著急,聽到大少爺的吩咐,趕忙去找府醫過來,因為著急還摔了好幾跤。
路府府上是住的有府醫的,府醫隻為路府的人看病。
路清益抱著路清瑤還未跨進屋,路淵和徐氏姍姍來遲,剛才聽見柚蓉在喊,他們就立馬起來,沒想到還是比路清益晚。
“你妹妹怎麼了?”徐氏擔憂的問。晚時她和路清瑤還爭執了番,現在還在氣著,可看見路清益懷裡毫無生氣的路清瑤,心又止不住的心疼。
“該是感染了風寒。”路清益小心翼翼的將路清瑤放於榻上,扯過棉被給她蓋上,才扭頭回應徐氏。
路家的兒郎,個頂個的硬朗英俊,雖比不得周遠行他們,卻也是不差的。
路清益官居大理寺少卿,將大理寺管理的僅僅有條,可他誌不在此,不甘於做文官,他也想像祖父一般,征戰沙場,施展才華。可是他不能,路家到路老爺子這代,是最後一代允許領兵出征的,到了父親這一代,皆隻可做文官。
心中雖有萬般不甘,卻也隻能認命。
“這怎麼好好的,就暈倒了,身子還這般涼。”徐氏坐在塌旁,手撫摸著路清瑤的臉,整個人毫無血色,讓她心疼得緊。
路淵站在一旁,想說什麼,卻又無從開口,他是男人,扭捏溫暖之話,他著實難以啟口,不過能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來的擔憂。
“許是在外麵亭子裡站的久了。”路清益解釋,自己這個妹妹,從小就懂事,讓人省心,今日這茬,怕是因與母親爭執,所以自責導致。
“你說這是造了什麼孽呀,你這般折騰自己,母親不願你去淮陽府皆是為你好,你何苦這般同母親爭執,你若真願去,母親當真還能跟你斷絕關係不成,何苦這般為難自己,讓母親後悔自責。”徐氏哀嚎起來,就這麼個女兒,她說的一切,無非就是想讓路清瑤留在上京,受了委屈有個照看,不比去了淮陽府,山高路遠的,若是受了委屈她這個做母親的都不知道,該如何幫她。
若她真嫁去淮陽府,她也不會真的同她不往來,一切不過是氣話。
“母親莫要這般傷懷,妹妹可能並未想同你一般置氣。”路清益在一旁勸解,他了解靖瑤,靖瑤不是會忤逆母親和母親作對的,如果有,些許並不是她的本意。靖瑤這般孝順的人,平日重話都舍不得言語幾句,又怎會同母親置氣。
“她都這般糟踐自己的身子了,還不是同母親置氣,那是做什麼。”徐氏這會正自責著,話語難免重了些。
路清益還想再說些什麼,恰巧這時柚蓉帶著府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