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合作你為什麼不早說？”害她白費力氣捅人。
何鸞：“……”他看著地上這個看似柔弱到一碰就死，實則頑強得宛如鋼鐵澆築了意誌的女孩，心中甚至有種悶雷一般，隆隆震耳的回響。
“對，是合作。”
“我送你出遊戲，你幫我找我的人告知我的狀況。”
何鸞把頭上的名牌摘下來，扔給葉梧桐：“你到時候隻需要帶著這個東西去，他們就會相信。”
“你就不怕我出去了，然後不給你辦事？”
何鸞是真的本能勾了下唇，看著已經爛泥一樣躺在地上，還狡詐地試探他的女孩，輕聲說：“你不會，也不能。”
“你和我被他們設定了一個劇本，你出去，就算你不找我的人，他們也會找上你。”
到時候如果葉梧桐說不清楚的話，她在真實的世界裡就隻能給他償命了。
何鸞的小隊一定會為他報仇，隻有拿著他的名牌說清楚一切，她才能活下去。
當然這一部分何鸞並不打算和葉梧桐說，如果她真是個“不乖”的女孩，那麼他的人殺了她，也是理所當然。
兩個一下一上，在深暗的林中靜靜對視。
他們的心中都有自己的盤算，而葉梧桐當然也知道，她傷成這個樣子，想要成功登出遊戲的話，如果沒人幫忙，不太可能。
她當然也想知道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人到底是誰。
至於何鸞說的……葉梧桐也猜測到其中可能會有一些坑。
他絕不是像他的長相和言語那般溫和純良的人，否則他不會在兩個人第一次以人形遭遇的時候，就試圖催眠她。
而且不想也知道，一個溫和又純良的男人不可能在這個癲亂瘋狂的世界裡，成為一個獵殺異生物的小隊隊長。
葉梧桐雖然腦子裡麵關於這個世界的劇情零零碎碎的，但也知道何鸞恐怕不是什麼路人甲。
畢竟路人甲的“硬件和軟件”的配置不可能那麼高。
不得不說，何鸞的身材也像他的臉一樣，是上帝精雕的藝術品級彆，染了血之後，更是有令人血脈僨張的魅力。
葉梧桐和何鸞在長達五分鐘的“倒計時” 對視之中，悄無聲息達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相互利用和共同的利益，才是這世界上最牢固的聯盟。
葉梧桐手腕上的端腦依然在【死亡警戒倒計時】，還剩下五分鐘，就要重啟。
葉梧桐拿起何鸞的名牌，重新纏在自己的手腕上，說道：“既然是合作，你說要保護我，那麼隻是登出遊戲當然不行。”
“你現在的狀況如果不是死了，追查起來恐怕也不簡單。”
“你說我們被綁定在一起，我活著出去恐怕在外麵求生也很艱難。”
“我需要你承諾你的人，在搞清楚你怎麼回事之前，為我提供庇護。”
何鸞一點也不意外她能猜出來外麵的狀況，他甚至有些離奇地看著她，眼神中帶有不著痕跡的欣賞。
他小隊裡的人要是有這麼機敏狡詐的就好了。
他不介意解決一切之後，將她納入自己的小隊。隻要稍微彌補一下武力上麵的缺陷，她一定是一個非常好的隊員。
因此何鸞說：“可以。我可以保證。等到登出遊戲之前，我會教你怎麼說。”
葉梧桐恢複了一些力氣，手肘撐在地上試圖坐起來，但是最後失敗了索性躺在那裡看著何鸞說：“我受傷了。”
“我的手腕還有我的小腿應該都有骨骼錯位，需要複位，需要休息和固定。”
“這裡有點潮濕，而且這裡是戰場，異生物會聞到氣味趕過來，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我需要養傷。”
“你把我抱到比較乾燥安全的地方吧。”葉梧桐毫不客氣地指使何鸞。
畢竟何鸞最終跑了一圈又回來“保護她”， 估計是找不到她之外的其他的合作夥伴。
畢竟……他們之間的糾葛確實比較特殊。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後操控這一切，是最好做文章的。
葉梧桐說完之後就靜靜地躺在地上等著，何鸞卻站在不遠處，神色有些糾結，好久都沒有上前來。
葉梧桐這樣說，也不光是自己真的動不了了，而是對何鸞的一種試探。
瑪利亞發現何鸞的弱點是不能給人碰，說要親嘴才把何鸞給嚇跑了。
葉梧桐讓他抱自己，也是在檢驗他的這個弱點，到底“弱”到什麼地步。
果然是“嗯，很弱很弱”。
最後葉梧桐轉移地點的時候，是何鸞先跑到了樹林深處脫了衣服，化身成為異生物，弄了很多樹枝，又變成人編在一起。
在這期間葉梧桐的手腕，是被她壓在自己身底下，強行掰回來的。
何鸞站在不遠處看著，想要上前幫忙，但是邁了一步又退回去了。
他並沒有什麼不能和人接觸的毛病，他的社交禮儀就算拿到星球的貴族和皇族之間也是完全挑不出缺點的。
他隻是……戒備心重到離譜的地步，在社交之中，無法和任何人建立起肌膚接觸一類的親密關係。
這是寫在基因中的劣性。
何鸞想到自己的基因，悄無聲息地露出嘲諷笑意。
在這個世界上，基因從本該與生俱來的盲盒，變成了可以編撰排序，定製疊加的險惡東西。
有人生來就是基因優越的巔峰人物。
而有人生來就是人形娼妓和低賤的勞力，服從甚至被寫在了基因之中。
多麼可悲。
他看著葉梧桐把自己的手掰回來，然後咬著牙扯了裙子的布條纏緊。
他沒有上前，隻是默默去弄樹枝了。
葉梧桐的直播間重新恢複了連接之後，瘋狂湧入的人把直播間擠到卡頓。
【啊啊啊啊我的女兒，女兒你……沒事！太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知道說什麼！】
【剛才真的是太凶險了，這都能死裡逃生嗎？……咦，為什麼我覺得直播間在移動。】
【就是在移動，小野貓正躺在一個樹葉編織的貓籠子裡頭……被前夫哥拉著呢。】
【什麼前夫哥……又是這個綠茶啊。】
【他是真的深情啊，他竟然又回來英雄救美了嗎？】
【狗屁的英雄救美，我女兒是自己殺出來的，沒看到她的刺刀上還沾著血嗎！】
【看到安吉拉了！淡金色的長發！安吉拉也在‘貓籠子’裡頭！】
【啊啊啊啊何鸞真的好好啊！把安吉拉也救了！】
【憑什麼就是何鸞救的？他是後來的好吧，安吉拉的直播斷掉之前我在裡麵看著呢！是她勇敢衝回去救葉梧桐的！】
【雖然半路上就昏迷了吧哈哈哈……但是勇氣非常可嘉！而且她把那個惡心的未婚夫甩了之後，整個人都聖潔了起來！】
【我還記得她的原名叫薑麗，我們的小美麗又和小野貓還有瑪利亞在一起了嘿嘿嘿嘿嘿……】
【小美麗！小野貓！賽高！】
【話說小野貓直播間斷掉之前，看到了那個龐大的陰影去哪兒了……小野貓是怎麼戰勝它的？】
【垃圾直播！沒看到啊啊啊！】
……
直播間熱鬨非凡，還有許多刷禮物和星際幣的。
葉梧桐把瑪利亞放出來和他們聊了幾句，在瑪利亞要唱歌之前，把直播間交流關掉。
她躺在樹枝編織的‘樹籠子’裡麵，眯著眼睛，身邊緊貼著熱乎乎的安吉拉，思索著後麵的事情。
而何鸞身高腿長，卻弓著脊背，像個遠古纖夫，拉著龐大的樹枝，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拖行。
而直播恢複之後，主設計場的老巫婆，砸碎了她平時喝水的杯子，還把羅森的杯子也給砸了個粉碎。
這算是又一次的直播事故，幾乎把整個古山林遊戲場的異生物都派出去了，卻還是沒能殺死一個區區的葉梧桐。
老巫婆柯笑甚至想到要把葉梧桐的遊戲艙直接和她的精神聯係切斷。
但是不行。
她不能這樣做。
遊戲恢複之後，那個葉梧桐的直播間已經成為了整個賽季最火的直播間。
數十萬人都在看著，已經沒有人能在“不合規” 的情況下，殺死葉梧桐了。
她隻能在規則之內，讓她死去。
可是現在那個無法控製的異化精神體何鸞，竟然又回到了她身邊。
有他在身邊，葉梧桐就算傷勢嚴重，也很難被殺死。
他們……柯笑死死盯著遊戲屏幕。
“叮……”
柯笑被自己端腦的呼叫嚇了一跳，低頭看了一眼來電的人，正是她的老板，也就是極樂公司的副總裁。
柯笑抖著手，深呼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本以為等待她的是無邊無際的咒罵。
但是很快，那頭的人開口，聲音透過電子音傳來有些失真，但是依舊不難聽出，對麵的男人甚至很年輕，聲音稱得上好聽。
有點渾厚低磁的味道：“不要再試圖用各種愚蠢的方法去殺掉那個女人，上麵有人出了很豐厚的資源，要讓那個女人出來。”
“想辦法讓她活下去好好地登出遊戲。”
“還有，控製住精神坍塌的數量，你做得太明顯了！”
“不過比較令人驚喜的，是永生遊戲的官方注冊人數在這一段時間達到了巔峰，下一個賽季的申請也翻了一倍。”
“你的賽季獎金，還有你上一次的申請我都可以批準。”
“好好努力。父親一定會為你感覺到驕傲。”
柯笑哆嗦著嘴唇，先是因為目的陰差陽錯地達成而笑了一下，但是緊接著嘴角抽搐地壓下來，形成了一個猙獰的表情。
不過最後那邊掛斷，柯笑也閉上了眼睛。
半晌，她對羅森說：“將剩下的異生物投放在其他地方吧……”
她看著冰藍色的懸浮屏幕，上麵正在‘貓籠子’裡麵擺弄安吉拉淡金色長發的葉梧桐，神色有那麼瞬間極其複雜。
但是很快，她再度閉了閉眼睛，又變成了那個人人畏懼，人人厭惡的沒人性的老巫婆。
而遊戲中，葉梧桐小聲和瑪利亞說：“不能親，安吉拉也不能拿來玩。”
“都是女孩子親一下又怎麼了？”
“無論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不能親，你會嚇到安吉拉的。”葉梧桐說，“他們不是媽媽買的洋娃娃。”
“可是安吉拉睡著了我親一下又沒有人看到……”
“直播間裡麵會看到的。”葉梧桐的耐心和溫柔，似乎永遠隻對著瑪利亞。“偷親也很不禮貌。安吉拉不是剛才跑回來救你了嗎？對不對？”
瑪利亞幾次申辯無果，唱了好幾遍世上隻有媽媽好，委屈地去睡覺了。
葉梧桐無奈抬起還抓著染血刺刀的手臂，抬起來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直播間裡麵的人當然聽到了葉梧桐和瑪麗亞說的話，有一些人在嚷著：【瑪利亞隻是想親一下親一下又怎麼了嘛！】
【瑪利亞不會是個……雙吧哈哈哈。橘勢大好啊！】
【瑪利亞小可愛，小美麗小可愛，還有小野貓真的好溫柔啊……】
……
葉梧桐並沒有放鬆警惕，直到‘樹籠子’停下來，他們在一處乾爽又安靜的林子裡麵安頓。何鸞湊近看了一下葉梧桐，對上葉梧桐戒備的眼睛，站在兩米之外對她說：“附近都沒有異生物，也沒有小隊。你可以安心休息一會兒，我去找些東西來，撐個帳篷，之前瑞納他們遭遇了異生物襲擊，跑散的時候沒有拿的物資，還可以拿來用。”
“我再去找一些吃的。”
“我去了？”
這裡的樹叢有些茂密，一點月光都透不下來，四周全部都黑漆漆的，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
哪怕是已經完全適應了夜裡光線的葉梧桐，也看不清楚現在何鸞的表情。
但是何鸞的音調和語氣還是能聽出來的。
他溫和無比，甚至因為看不到表情之後，伴隨著沙沙的樹葉聲響傳遞過來的聲音，更是帶上了耳邊輕語一樣的曖昧味道。
“這裡有點黑，怕嗎？”
葉梧桐有點無語，她怕何鸞再這麼說話，她就要爬起來捅死他。
“不要害怕，”何鸞的聲音溫柔到能掐出水來，“我很快就會回來，我速度……”
葉梧桐把刺刀對準何鸞說：“你如果不是對我餘情未了，就不要再用那種惡心的語氣跟我說話。”
何鸞瞬間噤聲，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
他很快很輕地說了一聲“抱歉”，然後轉身跑了。
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樣。
茶裡茶氣的。
神經病！
作者有話要說
三章合1p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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