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的id,輕飄飄說了一句:【親愛的瑪利亞,我在遊戲外等你】。
如果是正常的評論,一定會被直播屏幕上瘋狂的留言刷下去。
但是三公子向來都是打賞她的土豪榜一,剛剛還給她刷了1000萬的星際幣。
現在不光置頂還是紅字標粗,像一個不祥的警告。
葉梧桐猶豫了隻有一秒的工夫,就關閉了遊戲直播和登錄界麵。
她回身,跑了幾步,朝著先是朝著要把李平扔進鍋裡的幾個人,手腕一甩,飛出了手裡的刺刀。
她並不可能短時間之內在何鸞那學來“扔刺刀”的功夫,隻是手上模仿而已。
她幾乎是把刺刀砸出去的,正砸在一個小隊隊員的脖子上,雖然沒有紮進去,也把他嚇得瘋了一樣鬆開了手。
李平沒能成功被投進鐵鍋。
而後葉梧桐朝著拉扯著安吉拉的方向走去。
她赤手空拳,一瘸一拐,消瘦的身體看上去沒有任何的攻擊力。
但是她目光沉冷,鎮定,黑白分明的貓瞳,化為兩把彎刀,勾魂索命。帶著那種一抬手,就能隔空將人的靈魂活活捏碎的氣勢,走向那個舉著攝影設備,正在扯著安吉拉腿的瘦高個。
瘦高個短時間內,還真被葉梧桐這種氣勢威懾了一下。
但也就是不足一秒的時間,他立刻就火了。
他為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女孩”的眼神嚇到而惱羞成怒。
在葉梧桐說:“放開她”的時候,一腳踹向了葉梧桐。
葉梧桐的戰鬥力確實是有待升級,她的傷勢不太允許她現在做大幅度的動作。
一路上的顛簸她一聲不吭,卻不是不疼,瑪利亞已經被疼哭了好幾次,要不是葉梧桐悄悄地哄她,她早就不乾了。
這個瘦高個踢過來的腳,結結實實踹到了葉梧桐的肚子,葉梧桐身形不穩,被他踹倒在地。
但她身上是有護盾的,這一腳不過是推一下的效果,葉梧桐趁機用完好的手臂,夾住了踹過來的腿,抱著在地上一趴。
“啊!”那瘦高個被她扯得活活劈了個叉,腳又被以一種扭曲的方式壓住了,要不是葉梧桐的力度和身量不夠,這一下能把他腿活活掰斷。
護盾確實能防止銳器和殺招,但是能鑽的空子實在是太多了,葉梧桐這些天閒著沒事,都是在研究天空地麵,還有護盾。
“啊啊啊——”她手上沒有任何武器,落在瘦高個的身上,甚至還是輕輕的,不帶任何攻擊性,自然被認為是“撫摸”。
她順著他拉扯的長腿向上, 扯一下就把瘦高個的子孫袋“撫摸”碎。
可他卻回手一巴掌,抽向葉梧桐的臉,雖然葉梧桐躲開了一些,但是也被抽到了下巴。
火辣辣的疼痛傳來,又被他在受傷的手臂上踹了一腳。
她沒什麼意外地被反製,瘦高個像個瘋子,連踹了葉梧桐好幾腳,發現她身上有護盾,覺得不解氣,竟然對著身後吼道:“大哥,把槍給我,我他媽的蹦了這個臭.婊子!”
那個光頭男人沒再圍觀死活不知的何鸞,走過來後卻並沒有把掌心的小槍遞給瘦高個。
而是輪圓了手臂一巴掌,把瘦高個抽成了個陀螺,直接轉離了葉梧桐的身邊。
“大哥!你!”
“你他媽的……”光頭陰狠地看了葉梧桐一眼,手指快戳到瘦高個的眼珠子裡了。
瘦高個這才反應過來什麼似的,漫上的筋脈鼓動,像是強壓怒火。
接著對著葉梧桐的方向險惡一笑,低聲罵道:“你等著被活活玩死吧婊.子!啐!”
“把他們都關進籠子裡去!”光頭環視一圈,沉著臉發話。
“這個呢?”
“還沒死,扔鐵鍋裡麵燉上。”
他們說的是血肉模糊,卻還在輕微呼吸的何鸞。
葉梧桐放出瑪利亞,奔著何鸞的方向爬了兩步,哭著一把抱住了要去拉扯何鸞的人的腿,又在地上挪著,擋在了何鸞麵前。
淚盈盈的雙眸環視眾人,瑪利亞哭起來可憐又真實,決絕說道:“要動他,連我一起煮了吧!”
“操你媽的臭婊.子,你真以為哥幾個不敢弄死你是吧!”那個瘦高個說著又要衝上來。
但是光頭男陰沉沉地回頭看了一眼,走到瑪利亞身邊,居高臨下,像是看著一條不識好歹的狗那樣,露出了一個有些森然的笑。
他是幾個人裡麵唯一知道三公子是誰的,也知道人到了三公子的手裡,最終會是怎樣淒慘的下場。
因此他終究沒說什麼更難聽的話,眼神裡甚至帶上一點不懷好意的憐憫,而後又下命令道:“把他們全都關進籠子裡。”
這一次的“他們”也包括生死不明的何鸞。
葉梧桐他們被帶到籠子旁邊之後,葉梧桐這才發現,裡麵人很多,密密麻麻的腦袋,像一群生了瘟症之後,聚堆在一起等死的禽類。
絕望填滿了這個籠子,讓這裡彌漫著令人窒息的頹敗和死氣沉沉。
這個籠子比看起來要大很多。
不過幾個人被扔進來之後,在中間的空地上,真正朝著他們方向看的人沒有幾個。
葉梧桐最後一個被丟進來,跌倒在安吉拉身邊。
安吉拉本來都嚇得無法出聲了,但是此時此刻,終於“哇”一聲哭了出來,一把抱住了葉梧桐。
“你怎麼不跑啊,你怎麼又回來了!”安吉拉哭出聲後,抬手狠狠砸葉梧桐的後背。
“哐哐”作響,砸得葉梧桐直想咳嗽。
李平始終蜷縮像一個球一樣,是被人直接踢進來的。
此刻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像是已經死去多時了。
葉梧桐安撫了一會兒安吉拉,安吉拉根本沒有辦法冷靜下來,一直在說:“你本來可以出去的!你本來可以出去的!是我剛才喊得太大聲了嗎?”
“你為什麼回來了啊!”
直播間裡麵也有很多人,都在咒罵著這件事。
【我真是服了,搞了半天是個聖母!聖母他媽的給我滾啊!】
【已經能走了為什麼不出去,這些人不是白犧牲了,何鸞看上去就要死了……】
【女兒隻是不忍心,她本來就是聖母啊!要不然她為什麼叫瑪利亞,要不然她之前怎麼會救安吉拉!】
【可是聖母也要有個限度,自己一點能力都沒有,還聖母?那就是拖後腿的!】
【何鸞都為了她那樣了,她竟然放棄了出去的機會,以為自己是什麼救世主嗎?!】
【彆怪在瑪利亞的身上,剛才關閉登出直播的時候,可不是瑪麗亞動的手!】
【瑪利亞和葉梧桐根本上是一個人,你們還要把她們分開看?】
【我真是吐了,看不了這種隻會拖後腿的聖母,我撤了。】
【可是我覺得女兒並不是不自量力回來的,她好像有什麼計劃?】
【我也發現了一點不對的地方,為什麼之前那些人沒有人去追小野貓?好像默認讓她一個人登出遊戲?】
【那個獵手的老大好像對小野貓有什麼忌諱……他不是因為她妥協了,沒有煮了何鸞。】
【忌諱個屁, 沒把她一個瘸腿放在眼裡唄。至於何鸞,你沒聽那些獵手說嗎,要找個能個人交合的異生物,拍視頻!因為她?她是能打還是能跑啊?】
【好亂啊真的好亂,這局要怎麼破,現在距離當初倒計時隻剩下:47:04】
……
直播間裡罵葉梧桐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瑪利亞想要出來哭一哭賣賣慘替葉梧桐解釋一下,被葉梧桐製止了。
她根本不在乎這群人到底在直播上說什麼,她隻是在數自己的護盾數量。
數完了之後,就關閉了直播間。
那群人……也沒有搶她的直播打賞。
葉梧桐的視線先是掃過了籠子裡麵的人頭數,而後又扒著籠子的邊緣,看了一下周遭的地形。
她發現這籠子之所以會比看著大一些,是因為這裡是一個大坑,似乎是認為挖出來的。
距離正常的地麵,大概有個一米深的距離。
潮濕,陰冷,土腥氣撲麵而來。
外麵許多小隊在來回走動巡邏,這一會兒沒有其他人被捉住關進沒來。
安吉拉還在哭,覺得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剛才喊得太大聲了,葉梧桐可能就不會回頭。
周遭守衛這一片籠子的,有四五個人,都拿著武器,但是並不朝著籠子這邊看。
之前葉梧桐看到的那個女人,依舊在籠子的周圍忙活著,始終再提水,不斷朝著那個燉人的大鐵鍋裡麵加水。
香氣飄散得很遠,很難想象人肉燉起來竟然這麼香。
葉梧桐把周遭全部都看了一圈,夜色漆黑,更遠一些的環境難以分辨。
她收回視線,小心挪著自己剛才抻著的腿,半跪在地上,看向地上血肉模糊,卻執著的還在喘氣兒的何鸞。
她鎮定到好似缺少人類應該有的情感波動,實則是這種程度的危險還有遭遇,無法讓她興奮起來罷了。
她把上衣脫下來,蓋住何鸞下意識蜷縮的赤.裸身體。
實際上就算是不蓋,也看不清什麼了。
因為何鸞的身上都是血洞,這些洞仿佛不會消失,不斷地從他的身體之中擠壓出鮮血來。
他像一塊千瘡百孔的正在腐爛的肉,隻有那張這幅形容,依舊未曾損耗到的臉,依舊在鮮血和泥濘的掩蓋下觸目驚心的好看。
一定很疼很疼,他卻自始至終,一聲未吭。
“可惜吧,才吃了回頭草,草就枯萎了……”不遠處的角落,傳來一個人充滿了嘲諷的聲音。
這聲音有點低啞,是那種不刻意的啞,聽起來有點熟悉。
葉梧桐看過去,微微眯起貓瞳,然後十分戲劇化地,她竟然在這裡碰到了她的“奸.夫”。
他看上去簡直糟糕透了,比何鸞唯一好的地方,估摸著就是他至少還穿著一身完整的衣服。
但是他藍色的卷毛,被血汙和鮮血覆蓋,臉上有好幾道傷疤,深可見骨。
他一條手臂,以不正常的姿勢扭曲著,而他半靠著後麵的土堆,骨子裡竟然還是那種混不吝的粗獷灑脫。
而等葉梧桐細看, 才發現他靠著的不是土堆,是他的那個肌肉虯結的壯漢隊員。
他不知道是死是活,半個身體都埋在土裡。
“我當時就說讓你跟哥走,你偏不聽。哎。”藍毛高山雲搖頭,似乎在歎息葉梧桐命不好。
他一側眼睛似乎被割了一刀,漂亮的藍眼珠隻剩下一個能睜得開。
他竟然沒有精神崩潰,又恢複過來了,不過他現在這副樣子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惡戰。
葉梧桐看了片刻,收回視線,靠著籠子坐在地上,給何鸞蓋好衣服,慶幸他變成人類的時候鮮血是並沒有腐蝕性的。
他的呼吸很微弱,額頭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血水,濕漉漉的,黏住了他黑色的半長發,顯得他那麼狼狽又可憐。
葉梧桐想到他抱著自己走了好久,一直挺辛苦的,坐在地上之後,將他的頭抬起來,放在自己沒有斷掉的那條腿上。
希望能讓他稍微好受一點。
她動作非常輕柔,在外人看來像是愛極了何鸞。
實際上她垂落的視線,甚至沒有幾分憐憫和動容,隻是覺得合作對象搞成這樣子,有點麻煩。
畢竟這裡沒有草藥,葉梧桐連為他止血都做不到。
“彆抱著他了,他活不成了。”高山雲有些低啞的聲線帶著散漫。
“我們說不定都活不成了……”他聲音輕飄,像漫不經心,又帶著難以忽略的絕望意味。
葉梧桐沒看他,沒理會。但是很快,另一個帶著絕望的聲音也接著響起。
“他確實活不成了,他中的是電子解離槍。”
“那種槍……市麵上甚至不流通,恐怕是有什麼大人物一定要他死。”
“電子解離槍裡麵的子彈叫能源解離彈。”
“而這世上的一切都是能源,尤其是人的靈魂和精神力,是人活著最根本的能源。”
“他……會被逐漸分解。中了能量解離彈後,彆說是直接作用在精神上,就算是□□,也會不斷地腐爛至死。”
“有人說能量解離太違背人性,因為在能量解離槍下麵死去的人,幾乎是沒有來生的,也就是古時候說的灰飛煙滅。”
葉梧桐看去,發現說話的竟然是之前一直蜷縮成一團的李平。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伸展開了身體,看上去竟然不那麼萎縮而恐懼了,說話的語調竟然都不畏畏縮縮了。
他似乎破罐子破摔一樣,把這些涉及到高度機密的事情平平淡淡的說出來。
他此刻鎮定得不像話,可是他看一下葉梧桐的眼睛,確實一片黑洞一樣的空茫。
這是極度的絕望之後的平靜,就像風暴的中心。
他看著葉梧桐說:“你真的不應該回頭的,那樣至少你還能活著登出遊戲。”
現在,他們死定了。
李平看見了這籠子裡麵所有的人,隻要能看清楚的大部分的臉他都記得。
他有一項沒有什麼用的技能,那就是能記住所有設計員的精神實驗體。
他專門背過,因為他也曾經有雄心壯誌,覺得萬一有一天,他能當上主設計,他會為每個人都設置一個最淒美和值得的劇本。
因此這裡麵幾乎所有的參賽者,李平都能說出他們的生平簡介。
更知道——在這裡的大部分人,至少三分之二,是極樂遊戲原定要精神坍塌,收為精神實驗體的遊戲者。
一群注定要死的人湊在一起,能有什麼結局?
沒有結局。
李平慘笑了一下。
他肢體的樣子竟然顯現出些許的放鬆來,要知道他這一輩子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放鬆。
他總是戰戰兢兢,總是格外糾結,總是每一秒都被壓力壓到想死,又不惜一切抓住生的機會。
他總是猶猶豫豫,總是上一刻想死下一刻又想活。
他不惜欺騙葉梧桐和何鸞,想要征求那萬分之一的幸運。
可是他從沒有被幸運眷顧過。
但是等他現在終於徹底絕望了,他才知道,原來一切都不在乎,是這麼的放鬆。
他抽了抽鼻子,輕聲地呢喃:“人肉聞起來還挺香的……”
“不知道我自己煮起來會不會也是這個味道。”早知道是這個味道就把自己煮給家裡人吃了,免得他們總是說餓。
而李平,總是沒有辦法給他們供給足夠的食物。
葉梧桐不知道力量解離槍的威力,畢竟她對這個世界,到現在還是一知半解。
隻是她知道,他們還沒有走到絕路。
她雖然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她發現了一丁點的籌碼,就在她的手中。
而她即便是麵對死亡,也會在咽氣的最後一刻,做自己想做的。
任何人的質疑,謾罵,都不能撼動她的內心。
她從來都不會因為瀕臨絕路或者是瀕臨死亡而產生什麼崩潰的情緒,越難以戰勝和挑戰的事物,反倒會讓她越加興奮。
畢竟她天生就是一個喜歡巔亂,崩潰,無法遵循規則,還有公序良俗的人。
她靜靜梳理著自己的思慮,手指無意識穿梭著何鸞被血汙染透的鬢發。
這一刻少女低著頭,月光和火光吝嗇地交織投射在她身上,她露出一截白皙的頸項,分明形容孱弱,姿態悲憫。
但是不遠處一直看著葉梧桐的高山雲,卻莫名在她身上品味出了一股平靜的瘋狂。
作者有話要說
四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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