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的災禍?”
洛綾心猛地跳了下,她知道,她自然是知道的,她想不到的是,竟有人比她還知道得早。
“沒錯。”虛漓頷首,“我卜筮了多年,從未敢告知二位主人,隻是怕泄露天機,驚擾小主人的命途。”
“可你為何敢告訴我?”
虛漓淡淡道:“小主人的命途在卦象上來看,已是死無再死,絕無再絕了,我操縱星盤多年,一刻也未曾懈怠,卻一絲一毫的變數都未能找到,隻在近日,我才占出了一顆紫氣之星。”
“那顆紫氣之星,是我?”
虛漓頷首:“我的直覺告訴我,是你,你或許無法理解,但我們璿璣一族向來信奉直覺。”
“慢著,你告訴我這些,難不成是想讓我拯救他嗎?”
洛綾目光晦暗不明,她沒法拯救他,她的目的從來都隻是讓他黑化罷了。
黑化算什麼拯救?洛綾並非中二少女,她其實心裡門清,這並不能讓牧沉書真正得到救贖,書中角色的黑化,大多隻是為了給看客們泄憤罷了。
“小綾兒姑娘,在你降臨此處後,我便時時觀測你的行跡,試圖卜筮你的命途,很遺憾的是,關於你的命途我算不出一絲一毫,我也不知道你能否拯救小主人。”
虛漓緊緊盯著麵前的白衣少女,“不過,你的確是唯一變數。”
洛綾怔然,虛漓望著沉默良久的少女。
她好久不說話,久到虛漓以為她是在思考這份突如其來的命運。
誰知少女忽然抬起頭,朝他粲然笑道:“既然,您都說了我是小不點的紫氣之星了,那,我是不是不用鋤地了?是不是得給我好吃好喝的伺候了?”
“……”
虛漓起身,靈氣操控田埂上的鋤頭,丟到了洛綾的手邊,“今日除不完草不許歇息。”
“喂!你!”
洛綾義憤填膺地指著那白發男子,“你這也忒沒心肝了!就這副態度還讓我救人呢!”
“卜筮之人,窺測天道,如涉命局,當受天譴。”虛漓揮了揮沾著草芥的袖子,“你記住,我已做完我能做的一切了,不論接下來發生何事,我都不會多加乾涉,好生鋤草吧——”
洛綾悻悻地起身,來到田地中,繼續掄起鋤頭,在陽光下揮汗如雨地鋤草。
*
洛綾在虛漓的田裡乾了好幾天農活,兩人雖不是很對付,不過興許是她乾農活時手腳鍛煉得越發利索,漸漸的,他竟對她有些另眼相看,開始教她一些種植靈果靈草的技巧。
虛漓田中種植的大部分是療愈方麵的靈草,白暮顏、紫綃草一類,那紫綃草品種看著眼熟,洛綾想起小不點給醜醜療傷時用的紫綃草,似乎就是虛漓所種。
一個破算命的,種這麼多靈草做什麼?洛綾心中奇怪。
而據虛漓本人所言,早年他跟著牧沉書的母親在肅風門時,由於牧母極擅靈醫之術,他便在她的指導下,幫她耕種靈草靈果,做後勤方麵的工作。
日積月累下來,虛漓養成了下地的習慣,儘管後來隨牧母搬至宿龍澗,此處山野靈草眾多,取之不竭,他亦沉迷於培育、種植靈草靈果。
於是洛綾一邊跟虛漓學習種田,一邊從他那裡套取關於宿龍澗的信息。
“話說,宿龍澗一直就長這樣嗎?沒有石門?沒有守門人之類的?”
“不長這樣,還能長什麼樣?”虛漓眉頭緊蹙,“石門和守門人又是何物?”
奇怪,這也就是說,在魔邪入侵後,宿龍澗的存在方式、地理位置、掌控之人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那麼,究竟是誰主宰了這一切的改變?
洛綾沒問太多,她獲得的信息已是不少了。
比如,牧沉書的父母相當恩愛,一個是仙門女弟子,一個是身份不可言說的神秘人物,他在宿龍澗的童年生活也如他曾告訴過她的那樣,溫馨愜意中帶點小小的孤獨……
現在她隻需要陪著牧沉書,等待宿龍澗異變的那日便好,要看著這裡的風景與生靈被摧毀,頗有一些等待末日降臨的感覺,奇異而……有一些些悠閒?
自然也沒那麼悠閒,她先前還答應了要給牧沉書找對象,雖然他是個小娃娃,可不是那種好騙好哄的小娃娃。
這不,乾了一上午的農活,下午,洛綾便不得不趁著虛漓睡午覺,偷溜出院子,跑到牧沉書居住的竹林給他出主意。
“我看,你要找道侶,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
洛綾用炭筆在隨手拿的張草紙上寫下了“壹”。
二人趴在屋內軟榻上,湊成一團,就圍著那張草紙密謀。
牧沉書抬起臉,用期待的目光望著白衣少女。
“首先,你得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兒啊?”
洛綾敲了敲牧沉書的額頭,男孩眨著眼:“為何是女孩?”
“……難不成你還想要男孩?”洛綾眉角抽搐著。
“所以道侶都是女子嗎?”
他的目光清澈到令洛綾覺得無語,“我的小不點,你的腦子要是稍微能用一點點到人際交往上,也不至於連這都搞不明白吧……”
洛綾在草紙上繼續塗抹,“這是男的,這是女的,男的找道侶就找一個這樣的女的,女的找道侶自然就是找這樣一個男的,反正,至少在五洲之上,隻聽過男的和女的結為道侶的,至於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那跟你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