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豔(2 / 2)

盧氏一開始怕太真觀養不活她,所以隔三差五就去看她,後來發現她還活著,隻是性子依舊不是很活潑。盼不到她變成正常人,盧氏去太真觀的次數便越來越少。

蘇北顧不太在意這些,她要花心思調理身體、改善體質,還得想辦法引氣入體,重新修煉。盧氏來探望她,絮絮叨叨地跟她說蘇家的事時,她反而覺得這是在擾亂自己的道心。

但蘇北顧不是冷血之人。盧氏懷胎十月,冒著生命危險生下她,又養她到五歲,頂不住蘇登的壓力才將她送來道觀。不管如何,這份生養之恩始終存在。

這也是蘇北顧為什麼會被一封家書喊回來參加蘇南城的婚禮的緣故,——若沒有盧氏這層關係在,她管蘇南城是要成親還是辦喪呢!

而在太真觀的那些年,蘇北顧依舊保持自己修仙界的修行習慣,她的掛名師父說她道心堅定,說不準有機會能得到仙人點化飛升。

一方麵蘇北顧覺得以這個世界的靈氣之稀薄程度,不會真的有“仙人”和“飛升”;另一方麵又認為,既然自己能穿越異世投胎修煉,那麼肯定也有彆人能投胎修煉,說不準那些仙人就是修仙界的前輩們。

她還沒見過掛名師父口中的“仙人”,因而無法判斷。不過,不管世上是否存在仙人都沒多大關係,她完全可以成為彆人口中的“仙人”,前提是她的修行之路能再順暢一點。

與很多隻是把這兒當成家之外的另一個住處、並沒有完全出家的居士不同,蘇北顧很早便入了道。她不必管世俗雜務,隻需持齋禮拜、安心修行。這使得她有更多時間可以去引氣入體、研習她最拿手的陣法。

可陣法的基礎是靈氣,靈氣是消耗品,維持陣法需要不停地消耗靈氣。蘇北顧的身體與這個世界的靈氣不足以讓她長期、持續地維持一個陣法。

這可不行,還是得想辦法改進一下原有的陣法結構理論,研習出節能高效的陣法。

她所熟悉的陣法都是在靈氣濃鬱的修仙界的基礎上構建的,環境發生了變化,那過去的理論就得相應地改動……

蘇北顧陷入了研究中,自然而然地就將盧氏晾在了一旁。

盧氏以為她又犯病了,知道在她這兒得不到什麼能緩解她的焦慮的辦法之後,就離開了。

這對盧氏與覃家而言,注定是個難眠之夜。

翌日,溫風細雨早已停歇。

在太陽猛烈的照耀下,昨夜殘留的雨跡很快便消散,隻有一地狼藉的落葉、潮濕的地苔與泥濘的地麵表明昨夜的大地萬物曾接受過風雨的洗禮。

燦爛的陽光也無法驅散盧氏心中的陰霾,她吃過早飯後,便坐在庭院的金桔樹下長籲短歎。

一旁是忙著打掃落葉的小婢女。雖然她很想為女主人分憂,但是女主人並不需要她的寬慰,因為除非是郎君回來,否則陰雲依舊會籠罩在蘇家上空。

忽然,大門被用力地扣響,像是一個錘子砸在了心頭,嚇得盧氏抖了抖。

小婢女小跑過去開門,盧氏張望一下,很快就認出來者是覃如意的父母,覃倌與鐘氏。

他們的登門讓盧氏壓力倍增,她沒想過獨自去麵對他們,下意識地便讓小婢女去把蘇北顧喊了過來替她分擔壓力。

“親家翁、親家母。”盧氏因蘇南城逃婚之事,心虛得很,自然也沒有底氣對上二人。

鐘氏率先發難,她冷嘲熱諷:“我們可擔不得你這聲親家。你們家蘇南城都逃了婚,這婚事也無法順利地進行下去,我們還算什麼親家?”

盧氏辯解道:“城兒他沒逃婚,他隻是有公務在身。”

“哪怕是朝廷最緊急的軍報,那也是由鋪兵傳遞的,何須他在外待那麼久?況且大婚在即,他就該向上峰告假,什麼上峰會這麼不長眼給他臨時委派公務,使得他不得不延誤婚期?這些分明是借口,他、你們蘇家是想過河拆橋,不認這門親事了!”

“親家言重了。”盧氏理虧,內心急的團團轉卻不知要如何反駁。

出來後,恰好聽到鐘氏之言的蘇北顧心知對方也不是好糊弄的傻子,蘇南城逃婚的理由著實拙劣,他把這麼個爛攤子留給了明顯沒有什麼主見的母親,真是毫無擔當。

人品爛透了。

她不想幫這樣的爛人,可她也是蘇家人,從出生起就被拴在了蘇家這條爛船上。

她開口道:“今日天氣不錯,適宜坐下來沏壺君山銀針,一邊品茶,一邊心平氣和地詳談。覃伯父、伯母認為如何?”

覃倌比蘇登年紀大,兩家又有姻親關係,蘇北顧理應這麼喊對方。

不過覃倌與鐘氏還在氣頭之上,並不想和和氣氣地認了這侄女。可當鐘氏瞥了她一眼,準備進一步向盧氏發難時,卻因這漫不經心的一瞥而微微恍神。

蘇北顧是道士,所盤的發髻並不像尋常婦人,她幾乎是將所有的頭發都盤於頭頂,再束以逍遙巾。

非道士人群中,也有男子作此打扮,因而若是靠發髻來認人的話,鐘氏險些無法辨認對方是男是女。

但蘇北顧容貌端麗,身材纖瘦卻高挑,身著寬鬆舒適的青服,走起路來飄逸閒適,加上她淡泊的氣質,好像她是從仙境中走出的仙人。

最主要的是,蘇北顧與蘇南城有五分相似,這才叫鐘氏有些恍惚,還以為是蘇南城回來了。

可蘇南城絕對沒有這樣的氣質,因此在短暫的恍惚過後,鐘氏很快便意識到,這就是蘇家的女兒,蘇北顧。

鐘氏是見過蘇北顧的,四年前蘇登被殺後,蘇北顧回來治喪,曾隨盧氏來覃家買棺材。隻不過那會兒的她還未長開,加上麵色青白,病懨懨的,像個短命鬼,所以鐘氏並未留意她。

如今見了她才知道什麼叫“女大十八變”。

蘇北顧帶給鐘氏的驚豔無法壓下鐘氏對蘇家的不滿:都什麼時候了,她哪裡還有閒心跟她們喝茶詳談?!

這時,追趕爹娘而來的覃如意,在踏入蘇家的門之時,便不由自主地應了聲:“好。”

覃倌與鐘氏憋了一晚上的氣勢,被覃如意的這聲“好”給徹徹底底摧毀。

作者有話要說:蘇北顧:我想你們此時此刻一定很想罵一句豬隊友。

覃如意(無辜):嗯?

覃父&覃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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