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留(2 / 2)

“是啊,從小就怕。剛出生那會兒很少哭鬨,可是一打雷她就啼哭不止,得捂著她的耳朵,直到雷聲停下來才行。然而每次被雷聲嚇完後,她就會大病一場。去了道觀後,情況才有所好轉。”

覃如意問:“娘怎麼知道情況好轉了?”

盧氏沒有怪她尋根問底,反而很是隨意地與之傾訴:“我送她去道觀後,每到雷雨天,我都會趕去道觀看她,她從不說自己害怕,隻是抿著唇窩在角落處。後來我再去的時候,她已經開始修行,不讓人打擾,我聽人說道士入定後便能不為外界的聲音所擾,大概她也找到了讓自己不害怕打雷的方法了吧!”

覃如意聯係昨夜蘇北顧的舉止,心中有譜了。

“難怪她昨夜忽然起來打坐入定。”

盧氏眨巴著眼睛,似乎有些疑惑她是怎麼知道蘇北顧昨夜入定的。

覃如意仿佛才想起有事沒跟盧氏彙報,道:“昨夜我一個人害怕,便央求北顧陪我一宿,昨夜阿姑睡得著,我也就沒來得及說。”

盧氏雖然覺得怪怪的,可讓覃如意獨守空閨的罪魁禍首是蘇南城,等於這是蘇家的過錯,因而並不能怪她。況且姑嫂間關係融洽也是好事一件,不值得追究問責。

覃如意佯裝不經意地道:“對了阿姑,今日這天兒陰沉沉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次打雷下雨。我聽北顧說她準備今日回道觀,那太真觀這麼遠,萬一在路上遇到打雷,北顧豈不是危險了?”

盧氏知道蘇北顧在婚禮結束後便要回道觀,本來也沒想過她能長久地待在家裡,因而並未考慮過挽留她。可覃如意這麼一說,她便開始擔心蘇北顧。

盧氏到底沒法真的放任蘇北顧就這麼回去,恰巧蘇北顧梳洗打扮完準備來辭行,她還沒說出要回道觀的話,盧氏便拉著她的手,傾訴欲滿滿:“北顧,你的臉色怎麼如此蒼白?是不是昨夜的雷聲嚇到你了?你好不容易回家,娘本該多陪陪你的,可是家裡發生了這麼多事,娘沒顧得上你,這是娘的失職啊!”

蘇北顧:“……”

她不知道盧氏這是怎麼了,明明上次她在蘇家待了一陣子,最後回道觀時,盧氏也沒有如此不舍的情緒啊!

忽然想起上次她回蘇家是為治喪而回的蘇家,——喪禮持續的時間很長,隻要還未下葬,那麼這段時間都能稱之為“喪”。

關於喪葬,一般認為最好是三日內下葬,讓死者早日入土為安。可實際操作時會因為具體情況而有很多區彆,比如下葬前總得為死者挑選安葬之地,還有風水講究,因此有經濟實力的人家往往會斥巨資用最短的時間買棺材、挑選墓地、算日子出殯。而窮苦人家,不講究的隨便找塊無主之地就掩埋了,講究的就要等到有經濟能力再下葬。

在下葬之前,若是短時間內沒能買到滿意的墓地,又或是沒有算出好日子,但又不能讓靈樞在家停放太長時間,那麼他們往往會選擇將靈樞停放在寺廟、道觀裡。

蘇家當時的情況就很是相似。蘇登死的突然,蘇家事前並未有任何準備,所以在悲傷過後,盧氏與蘇南城便不得不開始為蘇登的喪事操辦起來。

首先是棺材,盧氏與蘇南城多少都有些在乎臉麵,認為蘇登好歹是官員,不能隨便用一副材質差勁的棺材給斂葬了,但是好的棺材又太貴了。

其次是墓地,陰陽先生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挑選出好地,蘇家還得去跟那塊地的主人買地,這又是一筆大開銷。

最後還得準備陪葬的明器等,這個葬禮籌備下來,沒有一兩個月也不行。

所以在覃家賒給蘇家一副好棺材後,盧氏便決定先把蘇登的靈樞停放在道觀內。

正好蘇北顧是太真觀的道士,為方便她一邊修行一邊守孝,順便看管一下蘇登的靈樞,盧氏便舍棄了離鄉裡最近的浮丘觀,而將靈樞送去了太真觀。

也就是說,那次盧氏正為蘇登之死而傷心呢,自然不會對蘇北顧依依不舍。

想開後,蘇北顧道:“娘,我沒事。”

“要不你在家多待些時日吧?”盧氏又道,“至少得等你大哥回來,兄妹倆見一麵。”

蘇北顧略微遲疑:“我也想見兄長一麵,可我還得修行。”

“你都已經受籙,在哪兒修行不是修行?聽娘的,再多陪娘幾日。”

蘇北顧覺得盧氏大概是感到寂寞了,又或許是還未適應與覃如意這個兒媳婦相處,需要一個人在中間斡旋,調解氣氛,才執意要她留下。等蘇南城回來,那麼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她也就可以回道觀了。

蘇南城離家數日,若不想鬨失蹤惹得蘇家人仰馬翻,這兩日內必然會回來。哪怕不回來也會讓人捎帶關於他的消息回來,她再等一等也無妨。

心裡有了決斷,蘇北顧便沒提回道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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