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顧找到了蘇家的佃戶陳家,陳阿虎一家都在地裡乾活,隻有其妻在廚房準備吃食。
陳妻還以為蘇北顧是代表蘇家來收回田地的,忐忑地帶她往蘇家名下的田走了一圈,一邊走一邊訴說自家這些年勤勤懇懇地種地,該交的租子也都交了,從不敢糊弄蘇家。
蘇北顧安撫她道:“很快便到交納夏稅的時候了,我來看看,並無彆的意思,嬸子不必多想。”
陳妻鬆了口氣。
蘇北顧問:“你們家租了蘇家二十畝地?”
“是呀,十二良田、五畝中田,還有三畝是山腳下的薄田。”
“都種了些什麼?”
“良田自然是種糧食的,那五畝中田種了土豆,至於那三畝薄田隻能種一些大豆和棉花。”
潭州位處長江以南,糧食作物又以水稻為主,三月初每塊水田便已經插滿了秧苗,這會兒稻苗已經拔節長高,開始孕育稻穗。
在蘇北顧看來,陳家種的水稻跟彆人家種的沒多大區彆。也就是說,她若是在這兒設下陣法,等來年就能通過對比彆人家的水稻來確認自己的實驗是否成功了。
可是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擺在她的麵前,——五十畝田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分得很散,就算她能給每塊田都設下陣法,她也沒有那麼多靈氣維持這些陣法。
她若想要通過陣法使得作物按她設想的方向生長,再靠作物來提取靈氣修行,還是得花大力氣在陣法上麵,這樣一來,她又陷入了死循環。
“這套公式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才對,畢竟靈氣稀薄之地也能發生反應……”蘇北顧兀自琢磨。
突然,她想起了一個關鍵,昭九提過這個公式對環境的要求不高,但是沒說過對施行陣法的人要求不高啊!
昭九是誰?那可是大宗門的小祖宗!在那個以實力為尊的修仙界,她之所以能被人尊稱為小祖宗,自然是其實力強悍。哪怕靈氣再稀薄,以她的實力想要維持一個陣法其實並不困難。
如今的蘇北顧隻是一個菜鳥,又如何能與昭九相提並論?!
雖然現實很殘酷,但蘇北顧並未言棄,她一邊走一邊琢磨是否能把這套公式也改良一下。
一個皮膚黝黑的大漢挑著糞經過,看見蘇北顧與陳妻,他停了下來,頗為訝異地道:“娘子?小娘子也在呢!”
蘇北顧認出他就是陳阿虎,問他:“你這是在做甚?”
“挑糞肥。”陳阿虎答道。
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蘇北顧一時沒抓住,隻能反複咀嚼這個詞:“糞肥、糞肥?”
陳阿虎解釋:“是呀,稻穀到了這個時候就得保證水和養料充足,若是不能施以足夠的養分,稻穀就長不好,收成就少。”
他這句再尋常不過的話卻讓蘇北顧靈光一閃,立刻想到了她要如何解決攔在麵前的難題!
作物的生長需要養分,既然她無法直接在田間設下陣法,那是否可以從養分下手?
把肥料作為引子,讓作物也能更好地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雖然多走了一步,但結果相近就行不是嗎?!
至於如何把肥料作為引子,她心裡也有了章程。
——
回到蘇家,蘇北顧還未靠近廚房便聞到了一股濃香的羊肉味,她左右看了圈沒看見覃如意,便猜她此刻應該在廚房料理那些羊腩肉。
正巧盧氏喜氣洋洋地從房中出來,見到她,笑得合不攏嘴:“北顧,你送給娘的簪子,娘很喜歡!你看,娘戴著怎麼樣?”
蘇北顧眉眼彎了彎:“娘年輕貌美,戴什麼都好看,更何況這是嫂子精心挑選的禮物。”
盧氏愣了愣,興許是想不到蘇北顧也會有嘴巴抹了蜜的時候,她心裡越發高興,連帶著對送了這份禮物給她的覃如意也改觀了:“你跟新婦有心了。”
她想起蘇北顧去了田裡一遭,又問:“你去田裡巡視得如何?那陳家可有偷懶?”
她竟是以為蘇北顧是去視察的。
蘇北顧啞然失笑,她也不好與盧氏明說,便道:“陳家上下乾活勤勉,是萬萬不會偷懶的。”
盧氏道:“還是得盯著點他們,他們若是偷懶,交給我們的租子也就少了。”
蘇家與陳家的租佃關係是以分成的形式存在的,也就是說,蘇家的收入取決於收成的好壞。有些人家的租稅是定額的,這樣一來不管收成如何,都不會影響主戶的收入,唯一苦的隻是佃戶。
而分成的優點是,收成越好,主戶的收入越高;收成越差,主戶的收入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