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覃倌最先做出反應他一臉難以置信,同時瞥了覃如意一眼,猜是不是她跟覃見生說了什麼。
覃如意一臉無辜。
“怎麼我這個一家之主還做不了主了?!”覃見生不滿地用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戳。
“為何?總得給我一個理由。”覃倌道。
覃見生沒理會他慢吞吞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後,才看向覃如意:“如意你告訴阿翁你為何想要出家?”
覃如意摸不準她阿翁的心思,心裡直打鼓道:“我羨慕出家人,他們或許需要守清規戒律但心卻是自由的,他們能尋仙問道、懸壺濟世,傑出者,如鐘仙姑,能得萬民敬仰、流芳百世……而我卻得囿於後院成為某某人之妻,又或是某某人之母。這不是我想要的日子。”
“你這是怪我們沒能給你好的出身?”覃倌問。
覃如意搖頭:“我從未怨恨過自己的出身,也未怪過爹娘應該說,我沒資格、也不會怪爹娘你們給了我生命為人子女理當孝順。”
“那我讓你再嫁你為何不聽?”
“我已經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過了一次這一次我想順從自己的內心找尋自己真正的歸宿。”
覃倌一噎,總覺得心裡有口氣一直喘不過來。
覃見生不想跟覃倌一樣說那麼多廢話,他問:“你的歸宿是什麼?”
覃如意心想,當然是北顧啦!
嘴上卻道:“修道。”
覃見生道:“修道可不容易,你有這個天賦?”
“北顧、蘇道長說過我的天賦不差,隻是環境所致,修行起來要更加努力才能有所成。”
覃如意說完,發現她阿翁的眼睛亮得發光。
果然,阿翁在乎的隻有這個。覃如意在心底歎氣。
“你可入道了?”覃見生又問。
見他把話題引向了莫名其妙的方向,覃倌連忙開口:“爹,您跟她討論這個做甚?!”
覃見生不理他,隻看著覃如意。後者應道:“還沒,不過蘇道長借了一本功法讓我先看著,等我能領悟到了入門的訣竅,那就有機會入道了。”
她果然有功法!
覃見生大喜。
覃如意又道:“這功法是蘇道長借的,等下次見了她,我問一問她方不方便外借,她若是允許,那我便送去給阿翁過目。”
覃見生雖然有些按捺不住,但也知道蘇北顧不好惹,讓她知道覃如意私自將功法借給了彆人看,萬一收回了功法,再也不肯指點覃如意怎麼辦?
“爹——”覃大姑覺得她爹這是魔怔了,為此還不惜犧牲孫女的幸福,這未免太自私了。
然而覃見生的自私,她們兄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隻是以前被壓迫習慣了,沒有任何異議罷了。現如今,越老越糊塗了!
“都住口。”覃見生瞪了兩個女兒一眼,他又看向覃倌,“我還有一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覃倌的太陽穴突突地跳,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
“爹,您說。”
覃見生斟酌了片刻,道:“我想著,你要不乾脆收養種昇當兒子算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覃如意倒是不怎麼意外,應該說她早就料到了會有今日。她的爹娘再怎麼疼愛她都無法改變他們隻想將木匠的技藝傳給男子的想法,種昇被當成半個兒子教導和撫養長大,但師徒的身份始終都不是最牢固的,因而將來種昇若是表現出色,又不是白眼狼,那她爹是無論如何都會收養種昇為義子的。
眼下這件事隻是被她的祖父提前提了出來。
……
“所以覃伯父答應了嗎?”
夜晚,蘇北顧又悄悄潛入了覃家,她聽覃如意將白天的事娓娓道來後,開口詢問。
“這事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有結果?不過我想,阿種那邊沒有異議的話,這事八成就這麼定了。”
事到如今,覃如意也不敢說自己的心態是平和的,她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當這件事真的發生了,她還是很難過。
為何女兒就無法獲得技藝的傳承?
她不嫉妒種昇,隻是不甘這個世道對女子如此不公。
蘇北顧安慰道:“沒關係,你若想爭,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再難我也會陪你走下去。”
覃如意的心裡果然好受多了,她道:“若是以前,我必然會欣然接受,隻是如今,我找到了比這更重要、更想做的事。”
她凝視著蘇北顧,後者問:“什麼?”
“我以前總是覺得你的心裡隻有修行,為此還會不開心。可是愛上你後,我明白了,愛一個人不是要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對方的身上,而是要去理解對方真正的需求。如同你願意為了我而破戒、突破世俗;我也願意去理解你所走的道。”
每個人對愛情都有不同的理解,蘇北顧很難評說覃如意這段話是否是愛情的真諦,但她很高興自己可以遇到像覃如意這般特彆的愛人。
“好。”
第二天,蘇北顧為了配合覃如意演戲,特意趁覃見生在院子裡散步的時候到覃家送菌菇。
覃見生的態度很是熱情,覃如意在他瘋狂擠眼之下,憋著笑,愁眉苦臉地道:“蘇道長,你借給我的功法,我實在是參悟不透,想來是我資質愚鈍。”
“你的天賦不差,何必妄自菲薄?隻是想要參悟這功法,必須以靈米為輔,等周身的體質被改善了,修行起來就更加順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