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整棟樓內寂靜無聲。
不知道哪一個角落裡在滴水,緩緩砸落,回蕩起不詳的聲紋。
昏暗的房間內,少年正在沉睡,除了小夜燈的一點光亮,四周早已被黑暗吞噬,對於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
一道黑影從床底滑出,悄無聲息靠近,抬起傷痕累累的手掌,伸向少年雪白纖細的頸項——
幫他把滑下去的被子拉了起來。
祁焱站在床頭,盯著熟睡中的樂昂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伸出食指,彎腰在他臉上輕輕戳了戳:
“奇怪的小東西。”他低喃道。
---
樂昂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中睜開了眼睛,積蓄了一整夜的元氣隨著意識回歸慢慢充滿身體,精神煥發地坐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啊!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
“早上好啊祁焱!”
第一聲招呼照舊沒有得到回應,樂昂嘿嘿一笑,彎下腰猛地掀開床單:“早上好啊祁……哎?”
人呢?今天起這麼早?”
他直起身環視一周,“祁焱?”
蹲坑呢?
下床跳到衛生間門口,沒人,解決了一下生理問題又跳出來,“祁焱?你在嗎?”還是沒有回應。
心想難道在跟我捉迷藏?
於是又跳到窗邊,唰地一下拉開窗簾——
“嘿哈!……哎?”
還是沒人。
這就奇了怪了。
樂昂摸摸下巴,忽然想到什麼,抬手推了推窗戶,發現窗戶果然是開的,立刻明白過來:“哈我知道了!他一定是穿著醫生製服又下去騙吃騙喝了!”
哼哼,還想瞞過他。
不過也不知道醫生都是在哪兒發飯,這所療養院可大了,找人可不好找呢。
祁焱那家夥要是真有良心,就該帶著蝦餃油條小籠包回來跟他一起吃。
係統猶豫了半天,欲言又止,但還是提醒道:“宿主,他離開了。”
“離開了?……”
“是的呢。”
“什麼時候?”
“昨天半夜。”
樂昂默了默,“那沒給我留信息嗎?”會不會寫了小紙條放在床底下還是哪裡了?
“沒有呢宿主。”
樂昂又默了默,然後轉身往衛生間跳。
拿了杯子和牙刷,擠上牙膏,倒了水,開始刷牙。
係統有點擔心,想安慰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不容易用算法測算出一條最合時宜的問候,還沒來得及檢驗,就見宿主惡狠狠地吐出一口泡沫,對著鏡子發誓:
“交朋友隻會影響我做任務的速度!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就要封心鎖愛,讓自己成為一個冷漠無情、像冰塊一樣冷酷的男人!”
係統:“……”
“宿主,”他忍不住提醒,“您的任務就是交朋友,男朋友。”
“你不懂,”樂昂冷酷道:“朋友如手足,男朋友如衣服,這兩個東西不一樣的。”
樂昂冷酷地刷完牙,又冷酷地洗完臉,然後冷酷地單腳跳出衛生間,被地毯絆住哎呀摔了一跤,然後爬起來冷酷地點餐。
祁焱的離開也不是沒有好處,最起碼他不在,自己終於有精力可以開始考慮正事了。
吃完早飯之後,他在地毯上正襟危坐,對係統道:“我覺得,我應該讓樂女士給我請一個保鏢。”
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毫無疑問,行為心理異常將是樂昂在這個世界完成任務的最大阻礙。
愛情本質上就是一場博弈,而作為必須要上場的其中一員,樂昂的弱勢實在太明顯也太容易受到攻擊了。對於感情中常見的試探、推拉甚至設計,他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樂昂的三觀完全是由最後一個向他輸入觀點的人決定的。
因此想要對他形成保護,最好的辦法,就是有一個完全值得信任的人陪在他身邊,幫他將從外界接受到的信息先過濾一遍。
其實樂女士是最好的人選,但她有自己的事業,更有自己的生活,更不用說隨著年齡增長,樂昂必須學會脫離她的庇佑獨立生活。
而除了親情,金錢關係比絕大多數關係都要牢靠的多。
反正樂家又不缺錢,以樂女士的財力,彆說是給他雇一個保鏢了,雇八個保鏢24小時圍著他轉也不成問題啊。
這個方案得到了係統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