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裡逃生,舒闌珊呆呆地看著趙世禛,不管先前對他是什麼樣的感覺,可是此刻正是榮王殿下一把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出來。
所以在她的眼前,趙世禛的形象儼然的十分光輝而高大,令她在絕處逢生之餘有一種仿佛見到親人般的感動。
直到趙世禛問了那句話。
舒闌珊猛然一震,從虛偽的感慰心情中清醒過來“我、我沒”
可這時侯否認顯然不是明智的,雖然方才隔得有些遠,奈何她“臨死之前的遺言”喊的委實有些太大聲了些。
“我我剛才被那兩個賊徒追殺,情急之下突然胡言亂語,請殿下寬恕,”她不等趙世禛開口,舉手義正詞嚴地辯稱“其實小人的意思是,殿下您絕不是那種卑鄙無恥連累無辜之人,一定會及時出現救小人於危難之中讓那些賊徒不得好死的”
她說的跟真的似的。
趙世禛的眼神本有些冰冷幽深,聽了舒闌珊這幾句話,眼中的冰卻有些搖搖欲墜,他的嘴角不為人知地抽了抽“你倒是有些急智。”
舒闌珊繼續拍馬大業“多謝殿下誇讚,殿下是小人的救命恩人,更是天下第一英武慈心之人,小人一定會銘記殿下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夠了。”趙世禛的嘴角抽搐的更厲害了幾分。
“是。”舒闌珊恭敬地行禮,她的袍袖卻給野草拉住了,用力扯了一番才拉了出來。
方才她慌不擇路的掉進了草叢裡,秋日的清晨草葉子上落滿了露珠,衣裳上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的濕潤水漬,頭上的發冠也不知掉到哪裡去了,發絲跟衣衫都有些淩亂。
舒闌珊有些狼狽地從草叢中爬出來,正想整理一下衣裳,忽然趙世禛探臂過來,手中握著的弓在她的下巴上輕輕地一挑。
舒闌珊吃了一驚,不由自主隨著抬頭,對上趙世禛審視的眼神。
榮王殿下問“你受傷了”
“啊”她愣了愣,“托殿下的洪福,小人並未受傷。”
“臉上”趙世禛皺眉。
舒闌珊莫名,抬手在臉上摸了摸,忽然“嘶”地呼痛,腮上火辣辣的。
方才她被追殺,自車上掉下來,險象環生,因為性命危在旦夕,精神緊張,所以沒在意彆的,此刻給趙世禛提醒,才忽然覺著不僅臉上在疼,身上各處也都隱隱作痛。
飛雪將先前逃走的白臉殺手拎了回來,扔在了趙世禛的腳下。
這時趙世禛的車駕才隨之趕到,西窗見狀先跑了過來,看到舒闌珊悲慘的樣子,幾乎以為是自家主子動了手,直到看到地上的殺手。
趙世禛一個眼神,西窗忙拉著舒闌珊後退,又小聲問長問短。
這時侯那白臉的殺手跪在地上,臉上雖然帶著驚慌之色,可也不是特彆害怕似的,他磕了個頭“小人參見榮王殿下。”
趙世禛把弓箭丟給身後的侍衛“你好大的膽子,知道本王在這裡,還敢動手殺人。”
殺手臉上擠出了討好的笑“小人當然不敢,隻不過是奉命行事,請王爺見諒”
“奉命你奉誰的命”
“這王爺應該心裡有數,何必多問呢。”
趙世禛下頜微微挑起,仍是孤離淡漠的神色。
白臉殺手看著他冷肅的眼神,咕咚咽了口唾沫,他竭力壓低了聲音道“總之小人不是跟殿下作對的,小人其實算是跟殿下一路的人,我們奉命殺了那舒闌珊,也算是為了殿下、還有那位除去心腹之患呀。”
“那位”趙世禛垂眸“你說的可是太子”
白臉殺手嘿嘿一笑“就知道殿下您不會不明白。”
“既然話說開了,”趙世禛笑容裡多了幾分溫和“那還有一件事你也給本王解一解疑如何”
白臉殺手見他笑的毫無敵意,總算也放了心“殿下請說,不知何事”
“臨縣跟淳縣的堤壩那麼快潰決,是不是也是你們做的”
白臉殺手左顧右盼,見隻有飛雪在旁邊,其他人都在數丈開外,他才小聲說“殿下是咱們一路的,小人也不敢隱瞞,索性跟您說實話,不錯,因為知道這裡的河道監管是首輔楊大人的人,所以想要從這裡開一道口子。”
“若本王料想的不錯,那去年加固堤壩黃琳貪墨一節,或許也有你們的人嗎”
白臉殺手露出詫異之色,卻笑道“真真什麼也瞞不過殿下,不錯,的確有我們的人插手其中,這一切都是為了共同的目標輔佐東宮,把楊時毅拉下馬來。”
“這目標的確十分明確,”趙世禛點點頭“那最後一件,你是為了東宮做事呢,還是為了東宮身邊的人”
白臉殺手臉色微變“殿下,”然後他訕訕的說“這其實不都是一回事嗎”
趙世禛微笑,這笑容卻如同朝露般稍縱即逝。
白臉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容,忽然覺著不對“殿下,那個舒闌珊,殿下總該知道是留不得的。”
“當然留不得。”趙世禛淡聲說,“本王現在就送他去見閻王。”
白臉一喜“不愧是殿下”
話音剛落,一道雪亮的光芒在眼前晃過,白臉殺手隻覺著頸間一涼,他伸手撫向頸間,卻摸到一片的黏濕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