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2 / 2)

國色生輝 八月薇妮 15814 字 8個月前

“殿下,”他垂著頭,並沒有一絲在闌珊麵前的倨傲,反而十分的恭謹,“請殿下高抬貴手,把舒監造交還給微臣。”

趙世禛睥睨著他:“憑什麼?”

李墉硬著頭皮說道:“畢竟……舒監造是首輔楊大人的師弟,臣是奉命請他上京的,殿下中途將人帶走,臣在首輔大人麵前該如何交代?所以鬥膽請殿下成全。”

“你說‘帶走’?你果然是鬥膽,”趙世禛的笑容裡有一種漫不經心的譏誚,“要不是本王,她現在還能留一口氣?你自個兒保護不力把人丟了,怪的誰來?本王救了她的命,她的命就是我的,你有話說?”

李墉的臉皮漲紅,當時闌珊失蹤後他第一時間反應,卻到底晚了趙世禛一步,在他帶人趕到嚴老大的巢穴之時,所見的隻是滿地的屍體,似乎除了嚴老大,其他的人都給滅了口,場麵如同人間地獄,卻不見闌珊的蹤影。

後來他多方探聽才知道是趙世禛駕臨,雖清楚跟這位殿下不好打交道,卻也沒有彆的法子。

可是趙世禛不容他開口,又說道:“人是不可能給你的,你隻管回京如實回稟楊首輔,楊大人若想要人,讓他親自來。本王麵前,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李先生的臉驀地漲紅,他咬了咬牙還要再說,飛雪已經上前一步,冷冷地說道:“李大人請回!”

李墉忍無可忍,忍氣拂袖而去,

稍晚,西窗捧了雞湯來,闌珊努力喝了一大碗,果然是身心舒泰,於是順便的又吹捧了西窗幾句。

不過因為被鳴瑟警告,西窗也不敢再跟她儘情的胡說了。

闌珊見敲不出什麼話,就也不再刻意探問。

是夜趙世禛並沒有來見她,也並沒有傳她,闌珊卻仍有些無法安枕,頭上的傷還隱隱作痛,手臂似乎有些給扭到,她看著帳頂,心裡又有些亂,不知道阿沅跟言哥兒現在處境如何。

自打跟阿沅出逃,言哥兒出生,雖然闌珊也常去臨縣,卻不似這一次分開這樣長,一想起兩人,心也跟著隱隱作痛。

子時之前,西窗又叫她喝了一次藥,這次闌珊卻很快睡著了,後來她意識到藥裡興許有什麼安神之類的東西,不過……反正現在趙世禛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倒也不必格外提防。

畢竟榮王殿下“既往不咎”,那她又何必“庸人自擾”,索性大家相安無事,依舊當什麼“身份”的事情並未發現就是了。

闌珊拚命地給自己塞了許多無形的定心丸,才模模糊糊地想睡,隻不過在入睡之前,她沒來由地想起了萬府之夜。

榮王應該是一早就知道了她是女子,那麼在萬府那夜當著花魁娘子的麵兒做那種行徑又是為何。

應該是……故意看她的反應,或許想看她出糗的吧。

真是位惡趣味的王爺啊。

闌珊如此想著,才慢慢地大睡過去。

次日清早起身,車駕行了一個多時辰,巍峨雄偉的城門在望。

王駕還未進城,闌珊就聽見外頭有人大叫:“舒監造,舒監造你在嗎?”

這聲音竟是王鵬,闌珊忙掀開簾子看出去,果然瞧見在路邊上,王鵬一邊往這裡跑一邊奮力向著她招手,因為他大聲喧嘩,趙世禛隨行的侍衛中有兩人便打馬轉了過去攔住。

闌珊生怕王鵬有個萬一,忙叫道:“不要動手!”

她推開車門便跳了下去,西窗攔都來不及。

闌珊雙腳著地,身形跟著一晃,畢竟她身上有傷,行動不便,幸而西窗也及時跳了下來將她扶住了。

此刻王駕也隨著停了下來,王鵬卻給兩個侍衛攔著不得上前。

闌珊看看他,又回頭看向前方趙世禛所乘的馬車。

打量中,飛雪策馬奔了過來,她停在闌珊跟前,說道:“殿下有命,說你可以跟著他去,但是不要忘了你答應殿下的事。”

闌珊握了握拳,終於站直了向前做了個揖:“小人自然銘記於心。”

飛雪垂眸看著她:“這就好。”然後她向西窗說道:“讓舒監造去吧。”

西窗兀自不放心:“你的傷呢?”又問飛雪:“主子真讓他去啊?”

飛雪哼了聲,調轉馬頭自去了。

西窗見事已至此,隻好抱怨闌珊道:“你真是有福不會享,你就不要出來,自然就跟我們去王府了,這下你跟了這個傻大個兒去,誰照顧你?他能照料好你?”

雖然西窗囉嗦,闌珊卻知道他的心是為著自己,便忙道:“等我找到阿沅跟言哥兒,自然會去謝恩的。”她特意將西窗的手握了一把。

西窗心裡感動,卻偏說:“真是的,那雞湯白給你喝了。”

他轉身上馬車,卻又從車廂裡轉出來,氣狠狠的說道:“彆忘了去找我!不然我可不饒你!”

闌珊後退一步,向他笑著一點頭。

王駕重又緩緩向前,進城門去了。

王鵬這才衝到闌珊身旁:“舒監造!”他打量闌珊頭上的傷,偌大的男人,居然立刻紅了眼睛,他跺著腳又氣又悔地說:“怎麼弄的這個樣兒?都怪我,我沒看好你!”

闌珊忙安撫他:“不打緊的,都是皮外傷,沒有大礙。你是一個人在這兒?”

王鵬道:“我原本是跟著那李先生的,可是看他臉色難看的很,我也不想跟他照麵,所以中途走開了,他也沒理我……我心想著這王爺要回京,一定要打城門走,所以才在這裡等,果然給我等到,我是不是很聰明?”

闌珊笑道:“是是,你這一招守株待兔,用的極對。”

王鵬看她笑了,自己也笑起來:“罷了,我知道你取笑我呢!”

闌珊心裡算計著,該不該貿然的就去楊府拜會首輔大人。

她另有一點顧慮,雖然她少女時候跟楊時毅碰過兩次麵,但當時楊大人已經是位高權重,雖然看在父親麵上格外優待她這個孤女,不過也未必就真的記得當初的那個小丫頭。

而且世人皆知,計姍已經在她一生中唯一一次的“洞房花燭夜”中,葬身火海。

何況這幾年她的形貌也有所變化,隻要小心應對,應該不至於有問題。

可心裡還是有些忐忑。

王鵬邊看著繁華的京內景致,便跟闌珊說話,這次他學乖了,手牽著闌珊的一角衣袖,闌珊取笑他若是袖子斷了就是斷袖,他也不以為意,仍舊死死捏著,生怕在澤川的事情重現。

想起這個,王鵬忽然說道:“對了,我在路邊等的時候,見到了昨兒的那個大理寺的姚、姚什麼大人……”

“姚升姚寺正?”

“對對,就是這個人,他看見我在路邊上,就特意停下來跟我寒暄,還問起你來,他叮囑我若是在京內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就去大理寺找他。”

闌珊正在尋思該從哪一處著手,聽了這句,倒是若有所思。

王鵬對姚升的印象顯然很好,讚道:“真是個熱心腸的人,官兒做的大不說,且一點架子都沒有。舒監造,不然咱們去尋他吧?”

闌珊想起姚升那笑眯眯的樣子,有些猶豫:“我如今也不是監造了,不用再這樣稱呼我。”

“那該怎麼叫你?直呼其名,太生疏了……對了,我不如跟葛公子一樣,叫你小舒吧,橫豎你比我小,你也彆叫我王捕頭,叫我王大哥就行。”

闌珊笑了聲:“也好,這樣也簡單些。”

兩人隻逛了片刻,闌珊就有些累了,抬頭看時,前方有一座酒樓,招牌寫得十分之好,是龍飛鳳舞遒勁有力的楷體,三個字:永和樓。

闌珊若有所動:“咱們去那裡吧。”

王鵬對京城各色一無所知,闌珊說什麼她便聽什麼,當下陪她前往。

此刻正是日上三竿,過了早飯時間,中飯時間卻也沒有到,永和樓裡的人不算很多,可也比其他的酒樓多上幾倍了。

還沒進酒樓的時候王鵬就開始嘖嘖,進了樓內,看到大堂寬綽的足有太平鎮醉仙居四五個大,簡直下巴都要驚訝的掉下來,又看人這樣多,更是瞪圓了眼。

闌珊領著他上樓,且行且跟他解釋說道:“這永和樓是京城內極為有名的酒樓,不管是京城土著還是外地來的,都必要來此一遊,因為外頭那三個字,是首輔楊大人親筆手書的,取的是王羲之《蘭亭集序》裡的頭一句。”

王鵬聽得稀裡糊塗,什麼王羲之什麼蘭亭序一概不明白,唯有楊首輔是一清二楚如雷貫耳的。

好不容易有個“熟人”,當然不能放過,王鵬當下立即大聲附和叫道:“啊!原來是首輔大人啊!”亦是聲震四座,振聾發聵。

二樓上有幾個食客,聽了動靜都回過頭來,闌珊正給王鵬震的耳朵嗡嗡,卻又聽一個人起身笑道:“緣分啊緣分,真是巧的很!”

她聽著聲音耳熟,定睛看時,前方桌上有個人正向著她走來,那人滿麵笑容,但可掬的笑臉掩不住眼底的精明算計,居然正是大理寺的寺正姚升。

闌珊很意外,居然真的這樣巧:“是姚大人?”

姚升已經走到她跟前兒,笑著說:“舒監造,昨兒一彆,讓兄弟我牽腸掛肚,知道你脫險才鬆了口氣,沒想到這樣有緣,竟在此處重逢。”

闌珊忙也拱手:“姚大人,您客氣。”

王鵬也跟著抱拳:“姚大人,我路上還跟小舒說起你,還想著去拜會你呢,這樣倒是省事兒了。”

“是啊是啊,緣分來了擋不住啊。”姚升滿麵紅光地說。

姚升那桌上,都是大理寺的幾個隨他出去辦案的副手,因為回京的早,所以想在這永和樓吃了早飯再去,大家見姚升這般舉止,不免也都起身跟闌珊兩人見禮。

姚升又非拉著他們去自己那桌坐:“我畢竟是京城內久居的,今兒就算是我做東,當個地主之誼,給舒監造跟王捕頭接風如何?”

闌珊百般推辭,終究抵不過,硬是給姚升請了過去。

他們這桌已經點了幾碗麵,幾樣清淡小菜,當下姚升又問闌珊吃不吃辣,口味如何,果然如王鵬所說熱情萬分。

終於等到麵上來,王鵬已經迫不及待,他昨兒為了找闌珊就沒好生吃過東西,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當下唏哩呼嚕地吃了起來,那幾個大理寺的人原本也不講究這些,可見王鵬如此,忍不住也麵露古怪笑意。

隻有姚升完全不在意,他還在不停地謙讓闌珊,又問她要不要加點香油。

這銀絲麵雖然細,口感卻很筋道,上麵切的細碎的肉絲跟榨菜絲,更是脆香可口。

闌珊才吃了兩口,王鵬已經又要了一碗,姚升笑道:“王兄弟是餓壞了啊。”

王鵬還很有自知之明:“讓姚大人見笑了,我的吃相很不佳。”

“小姐吃飯才細嚼慢咽呢,好漢吃飯自然是聲聲震天的。”姚升笑說。

闌珊正在慢慢地吃,聞言手一頓,猶豫自己要不要也發出些聲響。

正在此刻,靠窗的姚升目光往外一瞥,忽然他叫起來:“咦,那個是……”

闌珊在他對麵,聞言也掃了掃,卻是一輛青呢轎子,正好在永和樓門前停下,看著也沒什麼不同。

姚升卻滿臉驚喜的,他回頭對闌珊道:“小舒,底下那位可了不得!這是營繕清吏司的溫郎中,本朝駙馬爺!以後你若是入了工部,他可就是你的頂頭上司。說來這位溫大人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今兒居然遇上了,可見是你的運氣好……這會兒打個招呼,以後進了工部也方便。”

此刻那轎子落地,裡頭有個人躬身而出。

那人身著青色官袍打白鷳補子,衣著雖陌生,但是身形卻是闌珊再熟悉不過的,絕對錯不了,是他。

驚鴻一瞥之下,闌珊的心突然縮成了很小的一團,呼吸困難,幾乎沒聽見姚升在說什麼。

而姚升已經站起來,他探出半邊身子,熱情洋溢地向著底下招手:“溫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肥肥美美的二更君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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