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2 / 2)

國色生輝 八月薇妮 15142 字 8個月前

“可是地方……”張先生遲疑。

闌珊道:“這房子看著極大,王大哥又是陪我一路進京的,就留在這裡,大家彼此有個照應很好。”

王鵬大喜:“小舒,你真懂我!”

張先生見他們商議妥當,才也笑說:“如此甚好,那麼我先回去跟大人覆命了?”

闌珊跟王鵬一塊兒送走了張先生,將大門關上。

那邊言哥兒又忙跑過來,像是怕她會不見似的。

闌珊俯身把他抱起,隻不過這孩子畢竟正長身子,她又天生力氣小,隻抱了一會兒就搖搖欲墜東倒西歪,王鵬在旁看的捧腹大笑:“你趕緊放下他吧。”好歹過來把言哥兒接了過去。

王鵬領了言哥兒到一邊兒去,阿沅才得了閒:“你瘦了這麼多,頭又是怎麼了?”

之前闌珊特把夫子巾往下拉了拉,遮住半個額頭以及傷處,方才亂動的時候露出紗布一角,便給阿沅看見了。

闌珊不敢把遭遇嚴老大的事詳細跟她說,隻道:“路上遇到點小事傷著了,看著嚇人,其實沒大礙的。”

阿沅早又掉了眼淚:“都怪我跟言哥兒拖累了你。”先前阿沅給張先生帶著上京,她知道事情不妙,找了許多次機會要逃,隻是張先生為人縝密警覺,竟是毫無辦法。

闌珊道:“胡說,就算不是你們,難道他們會放過我?自然還有一萬種法子。”

阿沅拭乾了淚:“之前安排我們住在這裡,還有幾個下人,我看那些人,多半都是他們的眼線,便讓我罵了一頓,都攆走了。”

“乾得好,”闌珊笑道,“我猜就是如此。”

阿沅的臉上浮現一絲暈紅,卻又靠過來,哽咽著低聲說:“這次嚇死我了,生怕再見不到你了。”

闌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彆胡說,我就算爬也會爬過來跟你們彙合的。”

阿沅才要笑,卻又伏在闌珊肩頭,失聲痛哭了起來,連日來的委屈擔憂都在淚水中一瀉而出。

此後兩天,乃是闌珊所過的最安靜無事的兩天了。

阿沅每天早上去菜場買些補品菜蔬等物,藥療跟食補雙管齊下,立誌要將闌珊的肉補回來,傷儘快養好。

闌珊吃的畢竟有限,言哥兒又小,反而把王鵬得了意,跟著吃的風生水起,也跟著長了不少膘。

幸而上京前林知縣慷慨送了不少錢銀,王鵬毫不藏私,連同自己的體己一塊兒都拿出來給了阿沅,隻說是他又吃又住的補貼了。

雖然這數日無人來打擾,但闌珊時不時地會想起榮王殿下跟楊時毅,她覺著自己像是風箱裡的老鼠,給夾在這兩個人之間,何況還有個大大的隱患,還是三十六計儘快找機會開溜為上策。

這幾天,阿沅旁敲側擊的,從王鵬口中打聽到澤川發生的事情,偷偷地又掉了很多淚,闌珊察覺,更加不敢告訴她趙世禛已經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情。

眼見闌珊的傷好的差不多,已經可以揭去紗布了,人也恢複了精神,這天,張先生終於來到,要帶闌珊去工部報到。

去工部的話闌珊倒是並不打怵,她心中唯一惴惴的,是永和樓上那驚鴻一瞥的身影。

誰知道怕什麼偏偏就遇到什麼。

楊時毅把她安置在工部營繕所,擔任的是所丞一職,是正九品的官員,雖然在官員浩若繁星的京城裡差不多算是最底層的了,可對闌珊來說還算不錯,畢竟她原先是是無品級的監造,如今卻是正經官員了,而且手下還有兩名副使。

何況有張先生作陪,首輔大人威名為靠山,但凡她所到之處工部上下看待她的眼神都格外不同,連高她好幾級的主事、員外郎等都十分客氣。

按理說闌珊官職低微,能見工部主事認個臉熟已經是可以了,不料張先生道:“對了,還有個人你得見見。”

闌珊正覺著不用跟那個人照麵,暗暗慶幸,聽了這話心又提起來:“是誰?”

張先生道:“是營繕司郎中溫大人,他是正五品的官兒,你的上司,最重要的是他也算是首輔大人的嫡係,你同首輔大人的關係不一般,來了這裡,自然不能不見此人。”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一處院落外,闌珊正心裡煩亂,就聽到裡頭那熟悉的聲音肅然道:“不要跟我打混!本來在臘月之前就應該大有進展,如今一再貽誤工期,你卻還有臉來跟我要錢!”

張先生聞言止步,回頭對闌珊笑道:“咱們來的不巧了,溫大人正發脾氣。”

有個低低的聲音試圖辯解:“大人,這個真的是有緣故的,那些工人不肯動,我也沒辦法……”

那人卻不由分說:“閉嘴!是你負責的你就要處理妥當,再給我推三阻四找借口,你就不必在工部混了!出去!”

不多會兒,果然見一個身著正七品綠衣官袍、身材微胖的青年走了出來,圓胖的臉上滿是悒鬱憂愁,見了張先生才忙站定:“張大人,哪陣風把您吹來了?”

張先生笑道:“我正找江所正呢。”他指著闌珊道:“這是新來的舒所丞,以後就拜托江大人多加照拂了?”

江為功掃量著闌珊,眼中透出驚疑的光芒:“早聽說張大人要送一位才俊過來我們營繕所,就是這位?果然……果然生得儀表非凡。”看在張先生麵上他勉強吹捧了這句,又拍著手中的卷宗,回頭看了眼院門處悻悻道:“我自然是有心照拂的,隻怕我也泥菩薩過江自身先難保了。”

正在這時侯,門口溫益卿的聲音傳出來,陰沉地:“你說什麼?”

江為功聞聲嚇得飛竄,微胖的身形居然非常靈活,一會兒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江所正拚命逃竄的時候,從院門口有一道身影走了出來。

同樣的官袍在他身上,卻穿出芝蘭玉樹似的感覺。

終究還是碰了麵。

這次沒有筷子再給她摔了。

闌珊身不由己跟溫益卿四目相對。

永和樓裡,姚升詢問掌櫃溫益卿為何前去等話,闌珊在旁聽的分明。

真是……萬箭穿心啊。

溫益卿之前去彭家的時候常給她帶那些好吃的,原來這習慣他如今還有,隻不過那殷勤的對象換了個人而已。

這麼想來,之前他對自己的那些好,不是因為她是特殊的一個,而隻是湊巧罷了。

她知道自己該認清這個事實,也坦然的接受,但是這感覺太難過了,就像是、又經曆了另一次新鮮的背叛。

她受不了這種感覺,甚至覺著雙眼都在焦灼的發疼,隻能緩緩地低了頭。

溫益卿蹙了蹙眉,對張先生道:“這就是晏老先生的關門弟子?”

“是,特領了來跟溫大人過一過眼。”張先生轉頭對闌珊道:“以後在工部就多靠溫大人照拂了。”

溫益卿淡聲道:“他能不能在工部立足,不是看誰的照拂,是看他是真有才乾還是草包一個。”

張先生挑眉。

“不過既然是首輔大人的意思,那就留著吧。”溫益卿眼中掠過一絲不耐煩,看也不肯多看闌珊一眼便要轉身。

“溫大人。”背後一聲喚。

溫益卿回頭,卻見是仍舊躬身垂首的舒闌珊:“怎麼?”

闌珊笑了兩聲,道:“小人雖然遠在京城之外,卻也聽說過有關溫大人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溫益卿臉上的鄙薄已經漫溢:“莫非你以為阿諛奉承幾句,我就……”

“並非阿諛奉承,隻是表達小人心中的敬仰而已。”不等他說完,闌珊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頭,她揣手笑道:“聽說溫大人的師門是之前工部二成的計大師,但您本人卻給首輔大人看重,首輔大人恰是晏老先生的弟子,溫大人以一人之身,兼具兩家之長之青睞厚愛,左右逢源的,真是令人羨慕非常,啊對了,溫大人還是本朝駙馬,金枝玉葉,想來這滿京城內的人都比不過溫大人這般好運,真是讓人望塵莫及……怪不得人家都說,為人當做溫大人!”

溫益卿慍怒:“你說什麼?!”

張先生吃驚地看著闌珊,他的印象裡這個人一直是與人為善,說話帶笑,可是現在……又是怎樣?

溫益卿身為計成春的弟子卻給晏成書的弟子重用,新婚夜死了原配又飛快地尚了公主,這些事雖是事實,但是連在一起說卻並不好聽。

雖然京城裡私底下也有人說溫益卿攀龍附鳳,可是敢當著他麵兒說的卻沒有一個。

但今日這慣例顯然已經給打破了。

以張先生對闌珊的了解,她絕對不是那種傻到會犯這種錯的人,那就隻有一個解釋:她是故意的。

“你話中夾槍帶棒嘲諷於我,”溫益卿顯然也受不了這種氣,他回身走了過來,“誰教你這樣放肆!”

這是闌珊第一次見到動怒的溫益卿。

有意思,他居然還會因為這些話動怒嗎?不過這樣也好,這雙原本熟悉的眼睛裡滿是怒意,看起來終於顯得陌生了。

闌珊眼角微紅,眼神卻是前所未見的帶一點狠厲,偏道:“是嗎?張大人,你覺著我在嘲諷溫大人嗎?”

張先生也算是個見慣風雲的人,此刻卻有些目瞪口呆,突然見闌珊把球踢給自己,急忙打圓場道:“這個,溫大人不必介意!舒所丞是第一次進京,未免有些緊張詞不達意也是有的。”

闌珊卻又盯著溫益卿笑道:“是啊,是小人性子耿直不會逢迎阿諛,所以才讓溫大人怒了,以後小人在工部,定然會多向溫大人細心請教學習,興許也會學會些不一樣的本事,有朝一日也能青雲直上呢?”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挑釁了。

“混賬……你過來!”溫益卿忍無可忍,抬手擒向闌珊。

“使不得!”張大人及時出手阻攔。

“救命啊!溫郎中打人了!”闌珊躲在張大人身旁,唯恐天下不亂。

就在這不可描述的時候,忽然有“啪啪”的清脆掌聲響起。

有人輕笑道:“有趣,工部幾時變得這樣熱鬨了?”

闌珊聽見這個聲音,條件反射地退到一邊,恭恭敬敬的垂手低頭。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人:幸好來的及時,沒錯過這出好戲

闌珊:收錢!

某人:錢是會有的,人也是會來我懷裡的~

前夫哥:綠帽子·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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