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2 / 2)

國色生輝 八月薇妮 17391 字 8個月前

闌珊焦急萬分,等待中每一次呼吸都無比漫長,不知過了多久,左側濃煙滾滾的門口終於出現了兩人身影,其中一人手中拖著的正是江為功!

“江大哥!”闌珊急忙衝過去,卻見江為功的半邊袍擺跟衣袖都著了火,手似乎也傷著了,旁邊的人立刻潑了水過來才總算熄滅。

直到這會兒,造船局的宋文書才趕到了,他滿麵震驚:“怎麼回事?”又看江為功昏迷,便道:“江所正不是在裡頭好好地看賬簿嗎,怎麼會失火?”

旁邊一人道:“我們本想去救,隻是門扇給從裡頭堵住了,不知如何。”

“這可是曆年來的資料跟檔卷!”宋文書跺腳,氣急敗壞的,“如今全毀了!忠伯,忠伯呢?是怎麼看著的?引發火災燒了這麼多緊要文件,如此失職可是大罪!”

宋文書一疊聲命人去找忠伯,幸而這庫房是在造船局最內,跟其他房屋不相鄰,雖然把三間房子燒了個乾淨,卻並沒有引發彆處失火。

而忠伯也很快找到了,竟在他自己的屋子裡上吊自殺了!

所有人都震驚了,宋文書目瞪口呆,又後悔道:“忠伯年紀這樣大了,很不該得到如此的結局,而且失火跟他也沒有關係,都怪我說了那句話,他想必就害怕給怪罪下來。”

突然有人說道:“這件事應該質問在內的那位工部的大人!失火的時候隻有他在裡頭,門又是從內給堵住了的,可見是他故意而為!如今卻連累忠伯……”

老杜道:“不可胡說!”

宋文書卻道:“杜大人,這也不全是胡說,火起的時候的確隻有這位江所正在屋內,兩側門都上了鎖,隻有中間的門是開著,偏又是從內堵住的,這根本就是一間密室!除了他,難道還會是彆的人放火嗎?”

“就算失火跟江所正有關,但是……他難道也想跟這滿屋子的檔冊同歸於儘嗎?他總不會傻到這個地步吧?這件事尚有可疑。”

“我可不知道什麼可不可疑,”宋文書氣憤難當,“總之如今毀了文檔庫又害死了忠伯,又是在偵查海船案的節骨眼上,難說有什麼貓膩,這件事我要上報!”

司禮監的人在翎海正在調查海船被燒一案,聞訊急趕而來。

偏偏江為功還在昏迷之中,大夫查看,說是頭上給什麼砸中了導致。加上發現他的時候是給書架壓在底下的,判斷是給書架碰到。

不管如何,的確是他獨自一人留在文檔庫裡,火又是從內而起,因此司禮監的太監張恒下令,把江為功暫時□□在造船局的一間房間中,等他醒了再行問話。

司禮監插手,連老杜也無計可施。

一是司禮監的人本來就極難打交道,二來如今在翎海,司禮監全權負責海船案,因覺著兩件事有聯係,便安排了人在江為功門口看守,任何閒雜人等不許進入。

闌珊想探望他,幾次都給人擋了回來,隻能從大夫口中探聽江為功的傷情。

她有種可怕的預感。

那個造船局的叫“小顧”的,以及江為功,都不是偶然,更可怕的是,他們現在顯然是孤掌難鳴。

她很擔心江為功,非常擔心。

老杜道:“等江為功醒了,把事情一說就清楚了,司禮監的人雖然霸道,可未必就不講理的。”

雖然安慰她,老杜卻也是滿目忐忑。

真的能說清嗎?司禮監的刑訊手段,簡直能把人嚇得做噩夢,一旦給他們盯上或者落在他們手中,就算是一塊兒白豆腐,都能挑出黑點兒來,不死也要脫層皮。

除了這個闌珊最擔心的是另一件。

一想到失足摔死的“小顧”,她就害怕——在江為功醒來之前再出“意外”。

老杜搖頭道:“恨隻恨咱們的臉太小,假如這次有溫郎中隨行,或許司禮監的人看在公主殿下的麵上,還能通融通融。”

一句話提醒了闌珊。

榮王殿下下榻在翎海的驛館之內。

這驛館本就是為了接待朝廷來使的,如今門口侍衛重重把守,閒人莫近。

闌珊在街對麵看著驛館大門,猶豫半天,終於鼓足勇氣走了過去。

侍衛將她攔住:“乾什麼的?”

闌珊行了個禮,聲音小小的:“我、我想求見榮王殿下。”

“你是什麼人?”

“是、工部營繕所的舒所丞。”聲音更小了。

侍衛皺眉:“工部的人啊,有什麼事兒特來找王爺?何況你一個小小的所丞,怎麼敢就想麵見王爺?之前你們工部的杜員外郎來了,王爺還照樣不見呢,彆這麼不自量力,趕緊走吧!”

闌珊愕然,很是窘迫:“求、求您通融一下,我、我真的有急事。”

侍衛哂笑:“來這兒的都是有急事的,王爺也未必哪個都見啊。”

闌珊覺著臉皮都要掉光了,想想生死未卜的江為功,便忍氣吞聲道:“拜托你通傳一聲,就說是舒、舒闌珊……”

“什麼輸闌珊贏闌珊的,有本事把你們工部尚書請來。”

闌珊雖然好脾氣,給侍衛一再搶白,眼中卻忍不住含了淚。

她對趙世禛本來是唯恐避之不及,隻是因為江為功的事情棘手,才不得不自己來找他,卻想不到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那侍衛見她站著不動,竟抬手在她肩頭一推:“趕緊走開!”

猝不及防的,闌珊後退一步,幾乎跌倒在地,身後卻有一雙手將她輕輕扶住,然後很快鬆開了她。

“這裡怎麼了?”

闌珊聽到聲音熟悉,急忙回頭,卻見來人身材魁梧,竟是那日在海沿上見過的高大人!

“是舒所丞?你怎麼在這兒?”這位高大人顯然也還記得她。

如同看見救星,闌珊忙道:“高大人!我、我有要事想求見王爺。求您……”她略帶期望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原來如此,”高大人笑道:“舒丞不要著急,王爺最近脾氣不太好,也難怪這些底下的人格外小心,你且稍等片刻,我進去給你打聽打聽。”

像是在絕望中捉到了一絲希望,闌珊感激道:“多、多謝高大人,求您務必幫幫忙,我有一位同僚,他……給人冤枉。”

高大人挑了挑眉,旋即一笑:“好。”

臨進門的時候又對門口眾侍衛道:“不要無禮,這位舒丞是王爺的舊識。”

他雖仍是笑微微的樣子,侍衛們卻變了臉色,急忙躬身答應:“是!”

闌珊給“請”進驛站的時候,每走一步,腿都在抖。

然而還沒有進到內室,耳畔突然聽到一陣沉鬱的簫聲。

竟然很熟悉。

那是一首《鷓鴣天》:

小令尊前見玉簫。銀燈一曲太妖嬈。歌中醉倒誰能恨,唱罷歸來酒未消。

春悄悄,夜迢迢。碧雲天共楚宮遙。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

不知不覺,闌珊站在了原地。

這首詞,除夕夜時候她趁著三分醉意曾敲著酒杯唱過,沒想到竟在這裡聽到有人吹奏……是、巧合嗎?

“來都來了,你要在外頭站到幾時。”那人的聲音透出垂地的門簾,撲麵而來。

闌珊深深呼吸,才邁步往內走去。

裡頭有人替她掀開了簾子,抬頭看時,正是高大人,仍是向著她笑了笑,牙齒還是那樣白。

闌珊急忙向他拱手道謝,謝他傳信之恩,高大人卻向著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並向內悄悄地指了指。

雖然隻見了他兩次,闌珊心中卻已經湧起了對這位“高大人”的好感。

她衝他感激地一笑,隻是轉頭看向裡頭的時候,笑容卻又飛快收斂了。

又走了十數步,前方出現一塊鮫綃紗做的屏風,屏風後有人影若隱若現。

闌珊在屏風旁邊小心歪頭往內看,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趙世禛正正凝視的目光。

她像是做賊給抓了個正著般,急忙又站直了。

裡頭是他低低的輕笑:“仍是沒什麼長進的樣子。”

這句話“激勵”了闌珊,她低頭邁步拐過屏風向內,腳下踏過厚軟的地毯:“卑職參見榮王殿下。”

趙世禛卻道:“聽高歌說,外頭的人罵你了?”

果然那是高歌!闌珊心頭一動,訕訕地說道:“不怪他們,以我的身份,的確是不夠格來麵見殿下的。”

“當然不怪他們,”趙世禛淡淡地說道:“是你自找的。”

闌珊微怔。

趙世禛道:“你要不是總避著本王,跟我親親熱熱常來常往的,他們哪裡會不認得你?”

闌珊心頭一陣慌亂,好不容易想起自己來是為了什麼:“殿下,我這次來是為了……”

“不為了江為功,你就不肯來是不是?”不等她開口,趙世禛已經點破了她的來意。

闌珊愣了愣,忙道:“殿下既然知道了……那、那江大人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與否司禮監的人自會查明,跟我無關。你若要求情,自去找他們說話。”

“殿下……”

他不做聲,反而向著旁邊一個人道:“再吹一遍吧,還不錯。”

闌珊才發現旁邊居然還站著個人,竟是個美貌的女子,手中捧著一管玉簫,聞言屈膝道:“奴婢遵命。”

“殿下……”闌珊有些無措地看著他,真的、不管嗎?

不過也是,他的確沒有必要去管。

熟悉的簫曲響了起來,闌珊怔了會兒,終於大聲道:“殿下!”

簫聲戛然而止。

吹簫的女子抬頭,見那位年青俊美的王爺淡淡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門,她即刻會意,捧著簫便悄然退下了。

闌珊並沒有察覺人已經走了,隻顧低著頭道:“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司禮監的大人未必肯聽,更未必會見我,我、我所認得的能主事的,隻有王爺您。”

趙世禛聽到最後一句唇角微勾,卻道:“你怎麼不報楊時毅的名字,司禮監一直跟內閣勾搭的不錯,這個麵子應該會給你。”

闌珊卻不知道這個,她吃驚的抬起頭:“真的?”

趙世禛眯起眼睛:“你還真想去?”

闌珊咽了口唾沫,心裡有點後悔,她是太著急了,關心而亂,怎麼事先竟沒想到這個法子呢?

早知道報楊時毅的名字有用,她就不來這裡了。

等等……現在走是不是還來得及?

她的想法在臉上浮現的太明顯了。

趙世禛沉沉地說道:“你想走?”

闌珊再遲鈍也發現他的語氣不對,急忙躬身:“不不!一事不煩二主,我既然來求了殿下,當然、當然是想您援手了。”

趙世禛冷哼了聲。

闌珊很想看看他是何臉色,到底幫不幫,可又不敢催促他。

直到趙世禛慢慢地說道:“你既然來求人,怎麼一點兒求人的姿態都沒有。”

“姿態?”他想要什麼姿態?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這裡是姿態很美好的二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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