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舉杯碰了碰,阿沅道:“興致這樣高,到底也說兩句吉祥話。”
闌珊想了想,道:“那……就希望咱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喜樂平安,長長久久!”
王鵬大笑:“你這像是祝壽的話,我呀,卻也盼這日子一直都能這樣,想起老子以前在太平孤家寡人,吃了上頓沒下頓,每天都跟衙門那幫小子在外頭廝混,真是不堪回首,哪裡及得上這時候好啊,對了,我得敬弟妹一杯,你辛苦了!”
阿沅之前總是罵他,突然見他如此對自己,不由有點愧疚,可更多的是感動:“說哪裡話,我不過是操持點兒家裡的事情,很不算什麼,還是王大哥跟夫君在外頭辛苦。”
闌珊也很感動,她幾乎忍不住眼中有些濕潤了,趕緊壓製這種情緒:“好了,大家喝罷!”
阿沅也道:“是是,喝了趕緊趁熱吃菜,這魚冷了就不好吃了。”
當晚,闌珊跟阿沅洗漱就寢,阿沅因喝了點酒,整個人也輕飄飄的,不等闌珊吩咐,自己便到她身邊躺了,含笑問:“你今天格外高興似的,是有什麼好事嗎?”
闌珊一頓,終於說道:“我也不知算不算好事,上峰叫我跟王所副一起暫理營繕所的事情。”
阿沅吃了一驚:“天啊,這自然是好事!莫非是要提升了嗎?”
她本有一點點忐忑,不知闌珊為何破例喝酒,聽了這個,才算解開了心結,笑道:“怪不得你要喝,是預備升官啊。”
闌珊見她誤會,卻也誤會的很好,便道:“噓,八字兒還沒一撇,先不要嚷嚷出去,慢慢來就是了。”
阿沅翻身將她攔腰摟著:“夫君……我是頭一次覺著,日子這樣好呢。”
闌珊一愣,看著阿沅臉上帶紅,閉眸而笑,滿臉饜足的樣子,心中卻突然一陣酸楚,眼中也沁出些許濕潤,終於她撫了撫阿沅的頭:“嗯,好日子還在後頭呢,睡吧。”
這夜,外頭雨聲漸漸大了,雨聲之中隱隱有轟隆隆的響動,是春雷,幸而隻是悶響。
很快的,阿沅便甜甜的睡了過去,闌珊卻實在無法入眠。
那喝下去一點酒在心裡發酵,無數的思緒飛來舞去。她在想工部門口那場不期而遇。
華珍公主當然是看見自己了,也看見了言哥兒,她為什麼會暈厥?
闌珊竭力回想,她記得以前作為計姍的時候,並沒有跟華珍公主照過麵,但是難保公主沒見過自己。
所以今夜公主如此,或許有兩個原因,一是公主認得她,不知是出自一種什麼樣的心理才暈厥過去。
至於第二,或許是公主跟溫益卿吵過架,是他們之間的緣故,跟她不相乾,公主也完全不認得自己。
這第二個原因,自然是闌珊所盼望的,如果這樣就好了,依舊的天下太平無事。
可她隱隱知道,事情不會是這樣順利而簡單的,多半症結在第一個原因上。
如果是第一個,那她就得想想以後會發生什麼了。
公主若真的認識計姍,又因而暈厥,那等她醒來會如何應對此事?她會不會吵嚷出來,會不會告訴溫益卿,她舒闌珊是假的,是以前的計成春的女兒!
闌珊簡直不敢把這念頭往深處去想,但她隻有麵對。
要真的是這樣,溫益卿又會是怎麼反應?
溫益卿覺著,計姍不喜歡他,才在洞房花燭夜鬨出人命,要知道她是計姍,會迫不及待衝過來揭穿她,咬死她嗎?
一想到這個,闌珊恨不得撒腿就跑,當然要帶上全家。
可這談何容易。
外頭雨聲潺潺,闌珊很想翻身,也很想把頭用被子蒙住不去想這所有。
可又怕驚動了阿沅。
她看了看阿沅酣眠的臉,阿沅嘴角還帶著滿足的笑意。
闌珊鎮定思緒,不,不行。
日子才上了正軌,要陡然打破何其殘忍。
而且她也沒有做錯什麼,要是真的,真的華珍公主揭穿了他,溫益卿來興師問罪的話,自己正好也跟他把整件事情都對質明白!怕什麼呢?
的確是怕的,如果隻是她一個人,死就死,沒什麼可怕,但是阿沅,言哥兒……
怎麼辦……
闌珊思來想去,在無儘的浮浮沉沉的思緒之中,終於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興許可以,可以在絕望無路的時候,幫她一把嗎?
但不管如何,一定要撐過去,一定得撐過去!
闌珊真想今夜的這場雨就永無止境的蔓延下去,或者下的更大一些,最好讓所有人都無法出門。
那她就不用去麵對那可怖的未知了。
次日早上,雨倒是沒有停,可也沒有因此阻住世人的腳步。
才吃了早飯,姚升的馬車便到了。
闌珊若無其事的跟阿沅作彆,帶了言哥兒出門。
先送了言哥兒去學堂,又拐去工部,在門口跟姚升王鵬道彆。
飛雪撐開傘,闌珊硬著頭皮進了工部的門,一路往營繕所而行,步步懸心吊膽,渾身戒備,隨時提防下一刻溫益卿竄出來。
隻是她平平安安去了營繕所,又從早上待到近中午頭,向來無事。
有人打聽了消息,回來道:“溫郎中告了假,今兒怕是來不了了。”
闌珊破天荒地詢問原因,王俊道:“你難道沒聽說?昨兒公主殿下親自來接咱們郎中,可不知為何竟暈厥了,昨晚上公主府裡忙碌了整宿,郎中跟公主那樣感情深厚的,今兒自然是在府內照看公主了。”
闌珊問道:“那公主的病情如何了?”
王俊道:“這個我倒是沒聽說,但郎中既然沒來,隻怕還未好轉。”
“好好的如何就病倒了呢?”
王俊笑道:“這有個什麼原因,不過是病來如山倒罷了,而且前幾日,公主殿下一直都在為皇後娘娘賞賜小學生們春服的事情忙碌,隻怕就是因為積勞成疾吧。”
闌珊的心雖七上八下,但那仿佛斷頭台的一刀卻遲遲未落。
這日,溫益卿果然一整天都沒有出現。闌珊成功地熬到傍晚,回了家中。
當晚上,春雨之中,原本那蓄勢待發的悶雷突然間跟狂怒了似的,喀喇喇地在天空炸響!
言哥兒原本睡在隔壁,嚇得跳起來衝到闌珊房中,跟阿沅兩個一左一右依偎在她身旁。
闌珊抱緊兩人,在暴雨驚雷中心頭激蕩,總覺著有什麼事情將發生。
又覺著這春雷仿佛總在屋頂徘徊,似乎下一刻就會直直擊落,把自己打的魂飛魄散!
次日天不亮,外頭砰砰砰地響起了敲門聲,這聲音很大又急,好像隨時都會破門而入,把將天明才入睡的闌珊嚇得猛然驚醒。
阿沅也聽見了,疑惑地抬頭:“這麼早,是誰啊?”
闌珊手腳冰涼,不能動彈,心中有個聲音冷冷地響起:“該來的終於來了!”
她隱隱聽到是王鵬起身,大嗓門嚷嚷:“誰啊,一大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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