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儘皆知。”一是聖孝塔非樂攀咬,二是榮王夤夜欲開城門。
“殿下之所以要開城門,您可知道為何?”
“後來我才聽說,是原先你在澤川所破的那個什麼幫派報複,擄走了你的家人。”
“哈哈。”闌珊仰頭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難道不是?”
“我鬥膽問一句,郎中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闌珊想了想,認真道:“是不是,正是溫柔和順高貴大方的公主殿下所說?”
溫益卿聽出她又對公主語出不遜,隻不過這次,他好歹壓住那要反駁的衝動:“是又如何?”
“作惡的人,總是會粉飾太平,或者把責任推到彆人身上。”闌珊喃喃了這句,冷笑道:“郎中既然開口問了我,我再藏著,未免不夠意思了。我家娘子跟言哥兒給擄走,真凶不是彆人,正是你溫郎中那位嬌妻。”
闌珊說著,看溫益卿果然要發作的樣子,便搶在他前頭道:“我知道郎中不信,但你既然問了我,我隻能告訴你真相。”
溫益卿的手攥緊又鬆開,反複幾次,終於說道:“還有一件事。”
“請講。”
“那天,你跟我說,我害死了計姍……是什麼意思?”
闌珊笑,過了這麼些日子,她居然可以麵不改色地跟溫益卿說起自己的‘死’來了。
她略一想:“這個是不是又跟郎中原本的認知大為不同?回京路上你曾說,你那原配不喜歡你,自引火身亡,可是我聽來的版本更有意思,說的是郎中你為了攀龍附鳳,所以才在洞房花燭夜設計了那樣一場,逼得新娘子葬身火場。”
先前溫益卿聽闌珊說公主如何的時候,臉色還算平常,可聽到她最後一句,他猛然站起身來:“你胡說什麼!”
闌珊道:“郎中聽到的就是我說的。而且在我看來,我說的這個版本,比郎中先前所說原配作祟要可信的多啊。郎中,你是昏了頭了嗎?原配是你老師的女兒,據我所知她還是個孤兒,從小視你如同父兄一般,你說她不喜歡你才新婚大鬨?哈哈哈……”
闌珊仰頭大笑:“有意思,不過這個世上顛倒黑白的事情本來就不少,也不差這一件了。是不是?”
她說完後,無視溫益卿難看的臉色,起身走到門口道:“我沒有心情再理會郎中的家事,橫豎您的事情,您隻能自己弄清,也隻能自己解決!”
這日,溫益卿回到了府中。
自然先去內宅上房,給老太太請安。
溫益卿的母親戚夫人正給幾個丫頭簇擁著在說笑,隔著門就聽見歡快的笑聲。
戚夫人有個姊妹,昔日遠嫁北地陳家,因丈夫去世,家族沒落無法支撐,後聽說外甥是計成春的弟子,又入了工部,前途無量的,這才千裡迢迢地進京投奔,也便於親戚之間互相照顧。
此刻陪著戚夫人說笑的,是陳夫人的女兒、溫益卿的表妹陳初箐,並幾個溫家其他房的丫頭們。
見了溫益卿進來,幾個女孩子都站起來行禮。
戚夫人笑道:“今日怎麼回來的這樣早?”
溫益卿道:“今日事情少些。”
戚夫人道:“方才你幾個妹妹們才說起來,你們工部的那個聖孝塔,很是得意,據說聖上還有褒獎呢?”
“哦,是,今日尚書大人便是帶了舒丞進宮麵聖了,隻不過這個差事,我並沒有參與其中。”
“嗬嗬,參不參與什麼要緊,隻是差事做的好,你們工部上下都體麵,就是好的。”
她說了這句話,陳初箐先也笑道:“可不是嗎,表哥總是這樣自謙。叫我看,若是表哥負責這個差事,隻怕做的比現如今的更好呢!”
戚夫人便又笑了。
溫益卿見母親高興,換做往日,隻怕他也就一笑了之了,但是今天不同。
他便淡淡地說道:“這個不儘然,造塔非我擅長,除了舒丞,其他人隻怕做不到這種地步。”
房間內快活的氣氛略有些收斂。
陳初箐的臉上紅紅白白的,然後笑說:“到底表哥是內行,我們外行隻看熱鬨罷了。”
戚夫人似乎瞧出兒子今日有些異樣,便笑道:“你們且都先散了吧,我正有件事要交代。”
當下眾女孩子便都告退出去了。戚夫人才看溫益卿:“你的臉上似乎有些許氣惱之色,怎麼,是不是在外頭又有人給你氣受了?”
溫益卿道:“母親多心了,並沒有。”
戚夫人看看左右,見隻有個心腹大丫頭在身後,才又小聲道:“公主那邊呢?”
溫益卿笑道:“更加不會。母親不用擔心。”
戚夫人鬆了口氣,又念了聲佛:“這就好。”
溫益卿沉默了片刻,終於說道:“母親,兒子有一件事情……有些記不清了,想要問一問母親。”
“什麼事兒啊?”
“就是、當年我跟計家小姐……”
溫益卿還沒說完,老太太的臉上就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她又飛快地看了看門口:“好好的,怎麼提起這個來了?”竟不等溫益卿問完。
溫益卿一愣:“我、我隻是忽然想起來……”
“想起什麼了?”
戚夫人的神色竟是格外的緊張,這種怪異的緊張看在溫益卿眼裡,心頭竟像是也隨著一刺!
“也沒有,”他隻好若無其事的一笑,道:“是因為聖孝塔的設計,原先計老師在的時候也曾提過,工部的人都在談論,因此我才又想起計家的事情,可是印象十分模糊,才來問母親的。”
戚夫人放鬆下來:“原來是這樣啊,我以為你……”她欲言又止,隻也笑笑,擺擺手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好好的又提他做什麼,何況人已經去了,不要再提這些沒要緊的。”
溫益卿張了張嘴,卻也瞧出了戚夫人是個完全不想舊事重提的樣子。
他是個孝子,從不願讓母親憂煩。當下隻得緩緩起身。
往門外走了幾步,耳畔卻響起闌珊在營繕所的話。
溫益卿轉身回來,走到戚夫人跟前兒,俯身握著母親的手道:“母親,我隻是……隻是記不真切了,您能不能再告訴我一句,姍兒真的是自己縱火身亡的嗎?”
在他的注視下,戚夫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隱隱竟還透出幾分恐懼似的,然後她猛然把手抽了出來:“不然呢?又會是怎麼樣?你這會兒又提,是不是覺著我還沒有給氣死?”
戚夫人罵了這句又憤憤然地說道:“那不過是個禍害,死便死了!幸而你沒給她帶累,你瞧瞧現在,尚了公主,工部的差事也好,還提那個死人做什麼?是嫌我心裡太過舒坦了嗎?”
老太太如此發怒,溫益卿無話可說,隻得跪在地上:“兒子不敢。”
戚夫人連聲咳嗽,身後大丫鬟上前給她捶背:“老太太彆氣了。”
戚夫人指著溫益卿又道:“你記得,這種話不要再提,尤其是、是在公主麵前,日子過的好好的,彆自找些不痛快。”
溫益卿給訓斥了一頓,退出上房。
本是要回自己房中的,卻有公主府那邊的人來請他過去。溫益卿道:“身上不太好,回去稟告公主,今日不去了。”
那來人麵帶難色,卻也不敢違拗他,隻答應著去了。
溫益卿回了房,貼身的小廝說道:“大人,殿下先前派人送了宮內禦醫新調配的藥丸,還特意囑托彆忘了服用,大人要不要先吃一顆?”
溫益卿不語,那小廝就去櫃子上,打開盒子,取了一顆,倒了溫水。
藥丸捏在手中,味道很是熟悉,因為總吃這個,那氣息竟引得心中一陣作嘔。
溫益卿正端詳,隱約瞧見門外有人影閃動:“是誰在那?”
“回駙馬,是屬下。”答話的是金侍衛。
溫益卿不再言語,隻慢慢把藥丸放入嘴裡,喝了水,又叫小廝再去倒一杯。
等門口的人影退下之後,他才起身走到床邊的花架旁,將口中咬碎的丸藥吐了出來。
等小廝重回來後,溫益卿已經在桌邊坐了,看著那小廝的臉,溫益卿問道:“你是從什麼時候跟著我的來著?”
“大人怎麼忘了,是三年前。”小廝陪笑。
“三年前……”他喃喃了聲,“也是挺久的了,這屋裡還有沒有比你更久的人?”
“這個,據小人所知好像是沒有吧。”
溫益卿“哦”了聲:“知道了,我累了要歇息,你去打水來洗漱吧。”
小廝去後,溫益卿看著麵前那焰心跳躍的紅蠟。
為什麼之前……一點也沒有發覺呢。
他明明在京城居住時間過半,身邊應該都是跟隨他的老人,怎麼居然,連個三年以上的舊人都沒有?
這是一個巧合嗎?還是說,之前的人都不好,所以通通換了?
“我娘子跟言哥兒被擄走……真凶正是你那位嬌妻!”
“你為攀龍附鳳……逼的原配葬身火場!”
闌珊的話在心底跳出來,四麵八方的,令他心慌意亂。
越想,越是無法自製的難過,明明是氣候和暖的春夜,溫益卿突然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
當夜,就在溫益卿似睡非睡的時候,他終於想起來,京城內還有一個人自己可以去打聽。
作者有話要說:小溫:賜予我力量吧~
小趙:你還想咋滴,要變身成美少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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