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問道:“查的怎麼樣?”
江為功指著那兩個包袱道:“這裡頭是從刑部跟大理寺翻到的,看完了還得還回去,我粗略差了一查,刑部的追蹤案卷裡,最早有記載出事的是……是在覆亡的前朝。”
闌珊雖也看過計成春所記錄的,可聽了這話仍是一驚:“那豈不是百年之前。”
江為功擦了擦臉上的汗:“是啊,我起初還數著多少船隻失蹤呢,到後來簡直不敢數也數不過來了,真是越看越是心驚。”
姚升在旁邊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思,隻道:“刑部的人我還認得,聽說老江要去鄱陽湖處理這案子,看他的眼神簡直……”簡直就像是要為江為功送終的樣子了。
姚升咳嗽了聲,起身靠近闌珊輕聲道:“小舒,咱們這好歹是新成立的部門,你說皇上不由分說的連發了兩個棘手的案子過來,我看這不是考驗決異司,卻是想……”
這種泰山壓頂不由分說的架勢,簡直是想把決異司一口氣壓死。
闌珊忙製止了他:“姚大哥。”她想了想,道:“幸而姚大哥跟其他的幾個部內調過來的大人,都是帶職而來,隻是在決異司做事罷了。假如真的這裡出了問題,也是我來頂著,大不了各位仍是回到原來的部裡去。”
當初從各部調人,選的是留職聽調,就是說這些人雖然是歸決異司使用,但實際上他們還屬於本部的人,比如姚升仍是大理寺的寺丞,而江為功也依舊是工部主事,並不會影響他們本來的官職品級。
姚升聽了忙道:“不要瞎說,我是在提醒,並不是就要跑路。既然同坐在一艘船上,少不得同舟共濟的就過去這些坎兒。你說對吧?”
姚升說著說著,發現了闌珊額頭上的網巾,卻不由又看向她身旁的飛雪。
飛雪瞟了他一眼:“舒大人是怕姚大人晉升不成,反遭連累。”
姚升瞧著她笑道:“什麼晉升,可知我隻要在這裡……心情就很舒暢?”
飛雪哼了聲,往旁邊走開去了,姚升急忙跟上,陪笑說:“小葉,你怎麼就不相信哥哥呢,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
江為功正吩咐副手把那些書冊都搬到自己公事房去,見姚升亦步亦趨地跟著飛雪,便道:“姚大人,勞煩你過來跟我一起看看這些卷簿,看把你閒的!”
這日將近傍晚,飛雪從外領了一個人進來,竟是西窗,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太監。
眾人都認得西窗,一時招呼不絕,姚升正跟江為功在屋裡看記錄看的頭暈目眩,探頭見是西窗,便立刻跳出來招呼道:“小公公,今兒哪陣香風把您吹來了?”
西窗笑道:“姚大人好啊。這眼睛怎麼是紅的?”
姚升道:“還不是給江大人折磨的。您大駕光臨可是有事兒?是找小舒的?”
西窗道:“是是,找小舒子,可也跟你們大家夥兒有關。”
這會兒連江為功也探頭出來:“西窗公公,您說什麼?”
闌珊先前桌上寫寫畫畫,旁邊放著兩把從軍器局借來的弩,聞言不由也抬頭看向西窗。
西窗笑道:“我們王爺知道你們這兒決異司是新建的,近來江大人又要出外差,所以在永和樓特安排了酒席,請各位明兒一起光臨。”
眾人都愕然起來,姚升忙問:“決異司的人都去?”
西窗道:“都去都去!難道我們主子請不起?”
江為功笑道:“好的很,永和樓雖然熟悉,難得是王爺請客,這是多大的臉麵,我是必去的。”
西窗又對闌珊道:“主子說了,明兒你若喜歡,就把你家裡的人都帶上。”
闌珊正在聽的發愣,不知道趙世禛怎麼突然想請這許多人吃飯,又聽了這句越發詫異:“家裡的人?”
“就是言哥兒啊,王鵬啊,葛公子啊之類……”西窗笑,又悄悄地闌珊道:“去多少人都可以,主子把半座樓都包下了,若不是怕轟動,整座都要了呢。”
闌珊瞠目結舌:“這、這是真的?”
“我騙你乾什麼。”西窗得意洋洋。
闌珊咽了口唾沫,才小聲地又問:“……這得多少錢?”
姚升早親自搬了一把椅子請西窗落座,西窗道了謝,又翹著腿,聞言嗤地笑了起來:“看你這一幅小家子氣,又不用你的錢,你怕什麼?你那點兒俸祿當然是不夠的。”
飛雪本也在旁含笑,聽到這裡便咳嗽了聲:“你瞎說什麼?怎麼就不是舒大人的錢了?”
西窗愣了愣,猛地回過神來,忙站起身來:“我說錯話了,小舒子,你可不要往心裡去,彆去主子跟前告狀啊……是你的,都是你的。”
連趙世禛整個人都是她的,還有什麼不也是她的呢?
闌珊本還沒回過神來,見西窗這麼不安的樣子,又看飛雪笑的自得,才驀地明白。
頓時紅了臉:“胡說!我才沒往心裡去呢,且跟我也不相乾。”
飛雪知道她臉皮薄,何況是在工部這裡,又怕西窗多嘴說漏了什麼,便忍著笑道:“你說完了?也該走了吧?”
西窗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因公出差,自然要徇點兒私情,就也低聲道:“飛雪姐姐,你自打跟了小舒子,對我就越發冷了。我好容易來了這裡,怎麼就攆我呢?”
他見闌珊桌上放著那些軍器,便湊過來道:“小舒子,你這是在乾什麼呢?”
飛雪見他不走,隻好先容他在這裡,隻是緊盯著,生怕他一時高興說出不該說的來。
幸而姚升江為功等都是機靈過人的,明白闌珊跟榮王關係匪淺,便不再靠前,何況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忙碌。
姚升也一頭紮進江為功房內,兩人就商議明兒請客的事情,姚升笑道:“老江你麵子大啊,殿下必然知道你後天要出發,明兒特意給你餞行壯膽呢,有了王爺這一番鼓勵,到了鄱陽湖你的膽氣自然也壯些。”
江為功笑道:“你就損我吧,你不要以為跟你不相乾了,哼……指不定還有哪一件比鄱陽湖還棘手的事情落在你頭上呢。”
姚升忙道:“我明明說的是好話,你怎麼就咒我呢?你這話不靈不靈,趕緊啐一啐。”
卻不知江為功的嘴果然是開過光的,後來發生的事情,倒是讓姚升恨不得就跟江為功一起去鄱陽湖算了,此乃後話,暫時不必提。
那邊西窗守著闌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許久,總算心滿意足,加上飛雪催他趕緊回去,西窗隻好起身。
姚升早在裡頭盯著,見他要走,立刻跳出來親自陪送。
西窗倒是挺喜歡這個不笑不說話的姚大人,三人一塊兒往外,姚升便笑眯眯道:“王爺真是出手闊綽,明日下官一定早早就去。”
“那是當然,”西窗鼻孔朝天地說:“我們主子自然不是那等小氣的人……”
姚升看一眼他身側的飛雪,說道:“當然了,王爺不禁心胸豪邁,調理出來的人更是個頂個的出色,比如西窗公公,比如小葉……”
西窗聽有人誇自己本來得意,突然聽到最後兩個字,若有所思地回頭看向飛雪。
卻見飛雪淡淡道:“姚大人。”
姚升笑道:“我這人就愛說實話……但是我也沒說錯啊,西窗公公你說是不是,你看小葉,人生的好,身手又好,簡直是天下難得。”
西窗到底不傻,姚升又吹捧的格外諂媚,西窗看看兩人,嘴巴慢慢張大。
正此刻卻見前方有幾個工部主事,員外郎等簇擁著溫益卿向著楊時毅的正堂院走去,似乎有急事。
姚升一眼瞧見了:“又是出了什麼大事不成?”
一刹那,忽然發現溫益卿的唇上好像有些異樣,隻是還沒有細看,人已經走了。
飛雪眼神極利,早也看見了,本不以為意,目光掃過地麵的瞬間突然一震。
當下她一言不發,轉身快步往回。
剩下姚升跟西窗各自吃驚,姚升訕訕道:“又是我說錯話了?”
西窗卻到底了解飛雪,便道:“我看不像,怕是有什麼事。”
“什麼事啊,這麼著急……”姚升喃喃。
西窗看他頻頻回頭很是關心,便笑道:“姚大人,你可要小心啊。飛雪的武功可高了,你以後要是說錯話做錯事,小心她打你。”
姚升一怔,繼而笑道:“打是親罵是愛,我還求之不得呢。”
西窗愕然之餘一陣肉麻,不由吐舌道:“我可實在受不了你們這些人,怎麼一個個的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姚大人是這樣,主子也……”
還好反應過來,姚升卻疑惑地問:“王爺?”
西窗捂著嘴:“我忽然想起還有急事,姚大人留步不用送了!”
姚升看著他撒腿跑了,摸著下巴想了會兒,也轉身回了決異司。
才進門就察覺氣氛不對,正左顧右盼不知如何,江為功跑出來拉住他:“你怎麼才回來?”
姚升問:“怎麼了?我才出去一會兒……有什麼事?”
江為功皺眉道:“我也正納悶呢,剛才小舒跟小葉不知為了什麼像是起了爭執。小葉是匆匆跑回來的,總不會是你在外頭惹她生氣或怎麼樣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這裡是有甜有酸的一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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