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的名字叫瀅馨(2 / 2)

一間土坯房 再彆流年 3824 字 2個月前

瀅馨的英文歌唱得非常動聽,那歌聲真的能由耳朵走進大腦,再走進心裡。可惜沒能一次大聲唱過。

我與瀅馨在土坯房裡安寧舒心的生活,三年後出現了變化。當時,瀅馨對非常關照我倆的陳東升,產生了感情。

遇事沉穩,也敢擔事的陳東升,心地善良,待人真誠,同情心非常強。他一直用自己的言行來影響點裡的知青,要平等對待我和瀅馨,不要有意把我和瀅馨與家庭聯係起來,要區彆對待。

他還進一步闡明:家庭是家庭,個人是個人。誰都不能在出生時選折家庭,但個人在運動中清醒了後,隻要與家庭劃清了界限,都是能夠接受教育、不斷向上的好青年。

勞動總結會上,陳東升總能客觀地評價我和瀅馨的勞動熱情和乾勁,從不有意的視而不見。碰到我倆完成雙倍的活時,馬上就當著大夥的麵進行表揚。這不僅使我倆心情舒暢,越乾越有勁,越乾越覺著有奔頭,也使點裡的知青們,習慣了用平等的態度對待我倆。

陳東升體力好乾活快,他每次乾完了自己的活後,都要幫著彆人乾,當然幫我和瀅馨的次數最多。

我和瀅馨都有很強的自己的活自己乾完的犟勁,所以都不願意讓陳東升幫忙。陳東升卻說,早乾完,早歇歇。說完就悶著頭乾起來。他的衣服上,總是一片片的汗堿印,臉上的汗珠不住地往地上掉。

我和瀅馨晚上談論他時,總要估計下他一天得喝多少水,會不會比犁地的水牛喝得還多。估計完,頭頂頭躺著的我倆,就會在黑暗中咯咯笑一會兒。

說到陳東升,就會讓人心情愉快,頭腦放鬆,也讓人感到踏實。那些交心的夜晚,我倆總要留些時間說說陳東升。

那是早春的一個晚上,瀅馨給我分析國外一部作品中的人物時,說著說著沒了聲。我等了會兒還是沒聲,就輕聲問你睡著了?她翻下身說沒睡著。我說今天是累了,睡吧,明晚再接著講。她沒吱聲,但我聽到了她的喘息,比往常的急也重,還有被控製的歎氣聲。

忽然,她對我說,玉潔姐,我喜歡上了陳東升,不能不喜歡了。我本能地一驚,腦中第一反應是不妥。儘管是在黑暗中,瀅馨也能感到我的反應,或者說能預判到我的反應。

玉潔姐,你是不是認為我不該這樣,我跟陳東升差距太大?瀅馨已經坐了起來,我感到了黑暗中她看過來的目光。

她說的突然,問的直接,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我,不知怎麼開口了。雖然我倆都決心忘掉自己的家庭,也都認為自己已經成為了廣闊天地裡的新人,但關鍵時刻,我倆被人拎出來的還是那個家庭,被人衡量的也是那個家庭。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這種家庭的後代,可以去喜歡陳東升那樣家庭出身的人,也不敢想。即使我想,也會是:我們能去喜歡嗎?我們有喜歡的資格嗎?結論一定是:不能。

陳東升的父母都是煉鋼廠的工人,他的爺爺姥爺,也都是那個煉鋼廠的工人老前輩,曾經用身體擋住了潰敗的國民黨反動派對鋼廠的破壞,為保住鋼廠立下了功勞。

他的父親也了不得,當了多年的省級勞動模範,多次上省報,是工人階級的典範,令人矚目。這樣家庭出身的陳東升,怎麼能與我們這種家庭出身的人,發生勞動生產之外的關係呢。

陳東升的家庭情況,瀅馨跟我一樣清楚,她更清楚,她與陳東升有著怎樣的差距。她是猶豫的,她在該與不該間,不知反複鬥爭過多少次,最後“不能不喜歡了”占了上風,並把她牢牢控製。

她對自己已經無能為力,隻能跟著心走。這時我才反應過來,瀅馨這段時間舉止上的變化,所含有的深意。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