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時常以人間常理辨彆世間存在的所有事情。無論凡人還是修士,都知道這修真界有“五宗四區”。按照從北到南從西到東的地理位置,五宗分為玄清派,玄春門,玄靈寺,玄武堂,玄機閣。在這五宗內,玄靈寺坐落西南,玄武堂建在西北。
而這五大宗門主要的修煉體係,也一一對應著劍修、醫修、佛修、體修、陣修這五大體係,當然,也是修真界眾人公認的領頭之宗。
而其餘四區按照東西南北的方位,將大陸分為四個區域,每個區域又有自己獨興的宗門和道路。從它們自己所處的地區,又被整個修真界公認東區合歡宗,西區淬器樓,北區琴坊,南區瑤寨。它們四區與五大宗門一樣,他們的執法堂也管理著自己那一片區域的安寧。
但他們獲得地位的方式與五大宗門絕對強硬的實力不同,這四個門派,不是因為五大宗絕對的實力和領導力決定,而是由每個地區所有存在的宗門競爭決定。
合歡宗聽起來不是個正經門派,向大眾展示的功法更是充滿了不可過審的旖旎意味,可架不住在這普天之下,修士有情,弟子有意;他人沉淪,弟子照收,堪稱修真界的“人情世故處理金牌培訓班”。
若是不論什麼綜合實力,就連合歡宗外門的一個小小弟子,都說不準手持元嬰修士等各種人脈,更不用說是內門弟子,簡直就是各類人脈關係的交叉路口。
就算硬是要論什麼綜合實力,合歡宗也並不是如大眾想象的那樣,整日不知進取,隻知賣弄風騷。這代合歡宗宗主不知從哪裡聽到的,早就開始在宗門內進行改革。若是你在弟子們的訓練時間去到合歡宗,或許能看見一群衣著暴露,或美豔或清純的男男女女,一邊哭哭啼啼地暴打妖獸和來想來合歡宗偷香之人。
內門弟子由於雙修功法,境界提升速度普遍較快,就算實戰經驗少,畢竟靈力境界在那裡,也不是隨便一個修士就輕易越級挑戰成功的。曾經除了劍修把越級當吃飯喝水,一兩個境界的差距也是輕易彌補不了的。
就說最近的一個例子,就是有一剛剛邁入金丹期的男修不知廉恥,竟然膽大混入合歡宗,想要偷看弟子們洗澡,哪知剛摸進去就被時朦逮住,捆了藤條掛在書上。最後反被女弟子們調戲了個遍,柳絮梨輕輕一鞭下去,乾淨利落地廢了他的後半生。
淬器樓全是煉器師,投資的萬寶閣遍布整個修真界,隻要與淬器樓交好,不論武器靈器還是法寶甲衣,統統不在話下。而能有財有時間有精力,還要拿出係統的技術貢獻去培養一個練器師的宗門,除了淬器樓也找不出來第二個地方。若是法器損壞,找煉器師修補時,更是要伏低做小,聽煉器師訓斥好久,還不能反駁。此處點名淩清秋,因他損毀的劍實在太多,淬器樓甚至專門為他列了一頁清單用來記錄。
而法寶這些東西還隻是往小了說。往大了說,宗門建宗設祠,哪座建築不需要練器師掌眼。在一個宗門,一是煉器師,二是醫修,必是極其受人尊敬,更彆說天下所有優秀煉器師所出之宗淬器樓了。
瑤寨擅蠱,傳承數千年而不斷,在當地享有極高的威望。因蠱術傳承時間長,種類繁多,有害人之蠱就有醫人之蠱,南區潮熱,易生蚊蟲瘟疫,瑤寨常派弟子外出解患。一為善心,二為曆練,在事情結束後不可在外逗留,不可接受外界所有人給予的東西,必須立刻回到寨子裡。
瑤寨平日極其封閉,一般不與外人往來,修士認為其神秘莫測,曾見過蠱術的凡人將其視作神明手段。在潮熱季節到來之時,凡塵世的人們自發在白日剪紙貼窗,夜晚不滅燭火,以示感謝尊敬,甚至能在一些村民的家中看到他們供奉的蟲神。
琴坊作為東區之首,因為攻擊性的琴譜多已流失,對外則是五宗四區中唯一一個以輔助為主的宗門。對此結果,其實這些年來不少人心存疑惑。合歡靠人脈,淬器靠實力,瑤寨靠傳承,琴坊靠的是什麼?
外人認為,琴坊能有如此地位,一是和第一宗門玄清派交好,門內許多客卿長老都來自於玄清派;二是琴坊作為輔助,本身沒有什麼攻擊性,因其一人可當治療提升的增益作用,與其交好百利而無一害;這第三點就有些以訛傳訛,說是琴坊在東區各大門派傳承存在的時間最長,還曾有神仙光度人間,在凡塵世頗有威望,所以才憑一己之力擠掉什麼實力很強的血骨宗乾元宗,登頂東區。
但隻有這幾大宗門知曉,琴坊的攻擊之法並未全部遺失,最重要的那道也完完整整流傳了下去。隻是琴坊近兩代的坊主長壽,且一個比一個心眼子多,成功引領每一位琴坊弟子都把深藏不露刻在了骨子裡。
特彆是琴坊這代的邱倚樓,渾身上下800個心眼子,簡直把“扮豬吃老虎”當做了自己的人生哲理。平時看起來溫柔似水若柳絮拂風,誰能知道就單純論殺性,她能在五宗四區中排名前幾。而她唯一的親傳弟子宓觀魚,也就是琴坊內欽定的下一任坊主。
都說徒弟肖師父。宓觀魚每日耳濡目染,自然也學會了人前柔弱人後凶猛那一套。而她所會的最強一擊,也是她成為下一任琴坊坊主的關鍵。
相傳,第一任琴坊坊主寧籮,天生重瞳,是為萬界奇才,還在凡塵之世便可與神明相通,後入道,日日苦修,僅三十二年化神而去,留下傳世琴譜一張。
更有傳言說,當奏起此譜時,已為仙界天驕的寧籮老祖,就會屈尊而來,幫助自家弟子化解災厄,一動驚世。
弦落驚風雨,曲成泣鬼神。
以身為琴,以血為引。
——請神上身。
刹那間,宓觀魚柔軟烏黑的發絲無風而動,原本溫和的遠山眉仿佛成了淩冽十足的劍眉,往常秋水玲瓏般的眸子竟變成了金色重瞳,無端讓人生出些叩拜之心來。隻見她檀口輕啟,舌抵上顎。
“——————————”
該如何形容這道音節呢?錚錚若琴弦,卻比琴弦聲更鋒利;淙淙如流水,卻比流水聲更清透;鐺鐺似銅鈴,卻比銅鈴聲更沉重。
隻此一瞬。
以宓觀魚為起點,在她麵前的白骨如風過稻穗,全部齊刷刷地倒下,空出一塊扇形區域,直逼混跡在白骨中的始作俑者。
那浮在半空中的白骨是盛安。他的靈魂被枕蘇驅逐出淩清秋的身體後,心中感覺不妙,便悄悄分出幾絲混在白骨中間,在眾人以為自己死後,再驅使白骨軍團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他則混跡其中,準備趁機殺死枕蘇,重奪淩清秋的身體。
他逆天而行,戰戰兢兢活了許久,每一步都走的精打細算,恨不得每前進一步都要給自己留出好幾條後路來。剛才的血紅手印,是他專門針對神識創造的術法,且在剛剛與枕蘇的打鬥中,他的招式招招針對她的神識,盛滿又將利器插入枕蘇丹田,饒是她有再大的通天本領,此刻也如那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他想得很好。這一道血手印下去,枕蘇的神識必定弱如風中燭火,若他無法再次奪取鳳凰木,就奪舍枕蘇,奪舍此時代的天命之子。
我隻是想取回我原來的身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