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被吞噬。
眼前一片黑暗。
魏黎安整張臉被蒙了個嚴實,柔軟溫膩的觸感似一團蓬鬆的糕點,裹挾濃香覆在臉上。
高挺鼻梁恰好嵌入中央下陷,隔著單薄績羅,二者似乎沒有絲毫阻礙,過近的距離,讓他根本不敢亂動。
四周陡然安靜下來,宋靜無聲。
京城的世家子弟們,頭一回見到這種場景,皆瞳大了眼睛。
小世子一路後退,屁股險些挨著地麵,卻被恰好接了個嚴嚴實實。
倒是魏黎安,被這麼一撞,從原本蹲下/身撿石子的舉動,一下躺在了地上。
不過躺下來的動作,倒是更方便小世子坐下。
虞薄呆呆愣愣著一張臉,屁股突然落“地“卻沒感覺到疼痛。
他一低頭,愈發迷茫。
身下是一個同樣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不過身形更加魁梧強壯,勁裝貼身勾勒出山巒般起伏的肌肉曲線,袖袍略微掀起,露出土地般勁黑的皮膚色澤。
這、這是魏黎安?
為維持身體平衡,虞藻的雙手緊緊撐在魏黎安的胸口。
霜雪一般白淨的手心揭在膳脹寬闊的胸膛,一黑一白,極具視覺衝擊。
虞藻盯著自己的手指,訥訥道:“我、我這是坐哪兒了?“
不會吧…...
0926告訴他:【就是你想的那樣。】
【你坐人臉上了。】
驚慌失措的麵龐,轉而變得尷尬家迫。
耳尖悄然浮起一抹紅暈,且不自在地抖了抖。
縱使虞藻性情驕縱,也不會做出如此惡劣的事,他腮肉暈紅,哆嗪著手掌要撐起身。
小屁股剛拿起來一點兒,又因過於焦急,一個沒留神手滑,再度重重跌坐回去。
這一坐,衝擊力可不小。
魏小將軍登時冒出一聲似痛苦似隱忍的間唔,方才他還能勉強借著間隙呼吸,
這會兒被堵了個嚴嚴實實,隔著薄薄一層衣衫,幾乎要抵著肉了。
屏息過久,魏黎安驀地呼出一陣熱氣,用以嘴唇呼吸。
熱氣宛若梅雨季節的雨,潮濕而又綿密,聚集在一點把小世子澆了個正著,眼尾都被燙紅了。
“太子殿下。“人群散開,頭戴金冠的明奕最先回過神來,匆忙上前,將小世從地上扶起。
“魏小將軍!“淩北切了切齒。
一身黑色勁裝本就勾得小世子身形纖細,而如今,視線往下,後腰下方的一塊布料竟卡陷其中。
且在日光下閃爍晶亮光澤。
竟還是濕的。
林觀遇一臉驚詫,他看著滿臉黑紅、仿若醉酒,仍然躺在地上的魏小將軍。
像第一次認清同袍的嘴臉,失望、痛恨、鄙夷,又摻雜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豔
虞藻被扶起來之後,不自在地據了據哨,眸光躲閃而又飄忽,始終不敢看向地麵的魏黎安。
「可有哪裡摔著碰著7“
明奕按著虞藻的肩膀,神色嚴肅而又關切,將虞藻像小陀螺一樣、在身前轉了
個國。
除卻裙褪有些灰塵,看起來並無大礙。
目光落及後方的一抹晶瑩光澤,宛若遇著獵物的蛇,眸色陡然轉深。
喉結不自覺滑動了一瞬,明奕伸手將嚇得不輕的虞藻摟入懷中,大掌接在後腰,不著痕跡地往下一一
將那抹被吞吃部分的布料,揪了出來。
懷中的清瘦身軀微妙地抖了一抖,雋秀眉眼微微垂落,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沒事了。“
明奕道,“蝕這是入門弓箭,但也需要一段時日練習。你是初學者,並無基礎,
能將弓箭拿起,已是不易。“
虞藻正在自我懷疑、郯悶得很,聞聲,他翹了翹長睦:“真的7“
“自然是真的。“明奕晉著眼說瞎話。
雖然他這番話說的在理,但這弓箭的確很初級,也許會射空靶子,但不至於連拉弓都拉不動。
他的力氣全然用錯了方向,姿勢、握法…...沒一處是對的。
不過,歸根結底,小世子也沒有錯。
他對此毫無經驗,連最基本的握弓拉弦的力氣都使不對,射不出箭也是情理之中。
要怪,便怪北涼王府的人沒將小世子教好。
再說,他不是已經將弓箭拿在手心上了嗎?有這份努力的心在,已是難得,還要他怎麼樣?
經過太子這麼一安撫,虞藻心情好受不少。
一旁再度傳來驚呼:“呀!那枚玉佩一一“
虞藻循聲望去,魏黎安已從地上起來,正低頭怔怔地望著腰間玉佩。
這是一枚大家雕刻的山水玉佩,玉佩色澤清透瑩潤,山水圖案更是寫意風流,
屬難得一見的珍品。
而現如今,上頭浮現一抹不深不淺的裂痕,如白璧微瑕,叫人愫惜。
「“那不是魏家的傳家寶嗎?也是魏小將軍之後要傳給媳婦兒的…...“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以往我們想看,魏小將軍都不肯給我們看,說這是給未來妻子的,不能叫不相乾的人亂看…...“
這枚玉佩竟還有如此來頭,虞藻下意識看向魏黎安,見魏黎安怔怔地盯住自己,眉眼陡然警惕。
莫不是想叫他賠償?又或是要找他算賬?
瞬息之間,小腦瓜閃過乾百種可能性。
虞藻自知聞了禍,便故意擺出一副楚楚之態,往身邊太子的懷中一倒,插著太子的袖袍,仰頭輕輕地喚道:“太子哥哥。“
太子愣了一愣。
先前他有意同虞藻親近,但虞藻似乎對他的靠近很不適應,還匆匆尋理由離開,攜明了不想與他獨處。
可現在,大庭廣眾之下,虞藻黏糊糊地鑽入他的懷裡,主動投懷送抱。
溫香軟玉,神色楚楚。
明奕心頭發軟,長臂一伸,將虞藻援得更緊。
手指輕輕掏住那截白玉似的下巴,虞藻被迫拿起臉,與一雙平靜到讓人心驚的眼睛對視。
虞藻心中發悵,但更擔心魏黎安當場找他算賬。
魏黎安那身肌肉,估計能一拳把他打扁,他怎能不怕?
濕潤水靈的目光直直地望來,臥倒在懷裡的身軀綿軟依賴。
明奕揉了揉那截小下巴,溫聲道:“害怕?“
虞藻點點腦袋。
出了事,知道找他幫忙,倒也沒那麼笨。
明擺著是利用,明奕非但不覺憤怒,反而十分舒帆。
情急之下第一時間想到他,說到底,還是在意他、信任他。
明奕看向魏黎安:“魏小將軍,玉佩傷得可重?“
魏黎安失魂落魄低頭,看向腰間的玉。
“你與世子二人沒有受傷,便是萬幸,其餘的,橫豎是身外之物。至於這塊玉,
孤會派擅長修複的工匠登門,助你修複這塊玉石。“
明奕又說,“東宮倒是有一塊成色不錯的美玉。若魏小將軍不嫌棄,孤差人送到
魏黎安這時候倒是回過神了,他看了眼虞藻,虞藻正窩在太子懷裡,被看了個正著,忙將小臉埋進太子脖頸,擺明兒了是擔心他算賬。
他看向纖細後腰上的那隻大掌,又看著埋進其他男人頸窩間的粉白臉蛋。
清瘦的身形,被太子對比得更加屬弱,露出來的一截腳踝更是伶仁一點兒。
“......你這塊玉,注定不能完好。“
“你以後會遇見一個身子病弱的人,而你的玉,唯一的作用便是替他擋災。“
魏黎安在情愛方麵一竅不通,按理來說,這個年紀的少年郎,家中多少有幾個通房,但他不要。
他一心沉浸武術,是個實打實的武癇,父母擔憂將軍府日後斷後,便找大師上門算命。
他當時聽得不走心,隻模糊記得部分字眼,以及其中一句,“......你這心上人,
來頭可不小,是天生的富貴命格。若你肯忍,倒能勉強成就一番姻緣。“
魏黎安父母聽得一頭霧水。
魏黎安更是沒往心裡去。
他對情情愛愛的沒有興趣,國家尚未安定,君子要有大格局,絕不能拘泥於小道。
可這一刻,玉佩碎裂,眼前的小世子正是金枝玉葉,天生的富貴命格。
一切都對上了。
不久前覆上來的綿綿軟香仿佛仍在麵龐,魏黎安驀地心跳加速、體溫發熱,看向虞藻的目光,更是多了幾分深沉的嚴肅意味。
虞藻時不時偷偷側臉來瞄,被這目光看得莫名其妙。
仗著有太子撐腰,他不帶什麼威懾力地瞳了一眼過去,然膽子還是小,又將臉蛋塞回太子頸窩。
“魏小將軍7“
魏黎安被那一眼看得春心蕩漾,一想到這是他的命定之人,他便暈頭轉向,興奮得不知自己姓甚名甚。
聽見太子呼喊,他才陡然回過神來。
太子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修複玉的事,他會找專人來辦,他也會額外送來一塊價值不菲的寶玉,作為賠禮。
魏黎安性情剛正耿直,現如今,聽見太子幫小世子善後,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酸滔溜的。
太子又是小世子的誰?
憑什麼幫小世子做主?又有什麼資格如同長輩一般,替小世子送出賠禮?
魏黎安細著張黑臉,上前兩步,粗聲粗氣道:“無需賠禮,我這玉本就是要壞的。既替世子殿下擋了災,也是它的榮幸。“
正將臉蛋藏起來的虞藻,陡然轉過臉來,錯愕地揚起睫毛。
「世子殿下“
魏黎安心潮澎湃地走至虞藻跟前,眉眼癡迷又羞怯,四目相對片刻,語氣不由自主結巴起來,“方才、方才我是不是嚇著你了?我有所唐突,但事出緊急,還望海深。“
虞藻滿頭霧水。
是他把魏黎安給坐了,又把魏黎安的玉弄壞了,怎麼、怎麼魏黎安反過來跟他道歉呢?
小世子一臉警覺,雙手緊緊扒著太子的腰身。
魏黎安看得著急,這可是他的小娘子,怎能讓太子占了便宜?
“世子殿下。“他又用一雙老實忠厚的眼睛望來,神色關切且焦急,“你方才拉弓姿勢不對,後又受到震力,可有傷著7“
虞藻盯著魏黎安。
半眷,才試探性伸出一隻手,攤開給他看。
因太子在,眾人不敢靠得太近,但自然也有膽子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