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樣的場麵,鄧千秋竟生出幾分痛惜,不管怎麼說,他對晉王的印象是很不錯的,這家夥雖是荒唐、頑劣,可本性並不壞,對他……挺不錯的,甚至頗具浪逼作死的精神。
鄧千秋便立即露出悲痛的表情,一下子朝擔架撲過去,大呼道:“殿下,殿下這是咋啦,呀……誰乾的。”
朱棡又發出殺豬的嚎叫,齜牙咧嘴道:“碰著傷口了,碰著傷口了,你彆過來,都彆過來啊。”
鄧千秋訕訕。
朱棡才道:“先回寢殿,先回寢殿。”
於是眾人又七手八腳地將他抬回了寢殿。
一回到寢殿,宦官和禁衛們下意識地告退下去。
鄧千秋也想開溜,卻被叫住。
“千秋……”
“啊……殿下……還疼嗎?”
朱棡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不過他很努力的沒有使眼淚落下來,道:“你那建言……害苦了本王……”
“什麼建言?”鄧千秋大驚。
朱棡道:“你還裝糊塗,你忘啦,藩王……藩王……為此,父皇震怒,哎喲,哎喲,你瞧瞧,下手真黑。”
鄧千秋大為震驚,用不可思議的樣子看著朱棡道:“當初殿下不是說內部交流,絕不泄露嗎?”
朱棡一愣:“是嗎?有嗎?”
鄧千秋道:“殿下還起了誓的。”
朱棡幸好腦袋和半張臉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使得鄧千秋無法看出他麵上的羞愧之色。
他隻好含糊不清地道:“本王忘了,你也知道,本王腦子不好,總是不記事,罷了,原諒你。”
鄧千秋哭笑不得,道:“殿下,這是陛下打的?卑下以為,這也不至於啊,再怎麼說,殿下也隻是建言獻策而已,實在犯不上。”
朱棡痛苦地哀嚎:“建言獻策的時候倒是沒什麼動靜,可父皇卻突然問我會不會反。”
鄧千秋撓撓頭,他還是很費解:“這有什麼問題嗎?”
朱棡瞪大著小眼睛道:“怎麼沒問題,本王若說本王不會反,豈不是說……咱們這建言獻策連立論都錯了,藩王們若個個忠心,那還削什麼藩?”
“嗯?”
這倒是很有道理。
這一次,鄧千秋抬頭看朱棡,倒是不由得有一種崇敬感油然而生。
這可是敢在朱元璋麵前說自己敢謀反的人,而且還是活的。
朱棡似乎一下子忘卻了痛苦,居然開始眉飛色舞起來:“你是不知道,當時父皇質問本王的時候,本王可不怕他!哼,我朱棡也不是吃素的,我便對父皇說,換了是本王,本王也要反,而後,父皇便痛打了本王。”
頓了頓,朱棡添油加醋地道:“後來,父皇便又質問本王,還敢不敢反?”
鄧千秋聽的都快要窒息了,忍不住捏一把汗道:“殿下怎麼說?”
朱棡神氣十足地道:“本王當然說,便是打死也要反。”
鄧千秋不由得翹起大拇指:“殿下的勇氣令人欽佩。”
“勇則勇矣。”朱棡道:“若說不怕,是騙人的,不過當時本王轉念一想,我若是那時候改口,前頭的打豈不是白挨了嗎?哎,隻是可惜了,千秋……”
朱棡顫抖著手往自己的裡衣摸索,隨即便掏出一封奏疏來:“你瞧瞧。”
鄧千秋謹慎地道:“這是我能瞧的嗎?”
“不怕,瞧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