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聽到自己要殺個人頭滾滾,血流成河,頓時臉拉了下來:“你把皇帝當成什麼了?真是可惡,小小年紀不學好,卻是滿肚子的勾心鬥角。皇帝是九五之尊,豈會輕易大加屠戮?若是有罪之人,當然該死,可若是無罪之人,如何會肆意冤殺。”
鄧千秋一愣,連忙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露出尷尬之色:“我差點忘了,老兄不喜歡聽這個,咳咳,我的錯,我的錯。”
朱元璋深深地看鄧千秋一眼:“在你心裡,你真以為皇帝是個殺人狂?”
鄧千秋麵露難色,這麼要命的問題,要他怎麼答?
“我想……可能……應該……或許……”
“哼!”朱元璋冷笑一聲。
不過很快,朱元璋就意識到,眼前此人,不過是個十三四的少年,絕大多數時候,已比同齡人要出類拔萃的多,隻是有時有些糊塗罷了。
所以他終是消了氣,卻是突然溫和地拍了拍鄧千秋的肩,道:“這賢良寺,終究不是好的出路,你若是願意,我可想辦法將你調入武英殿或者文華殿值守,如何?”
鄧千秋一聽,連忙將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口裡急急忙地道:“不必,不必,多謝你的好意。”
“怎麼?”朱元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這樣的好差事,你也不願?”
鄧千秋麵露難色:“這個……這個……常言說的好,伴君如伴虎……”
朱元璋臉上的橫肉顫了顫,一雙眸子,似變得銳利起來,可最終他似乎掩飾了什麼,隻是道:“年紀輕輕,已教人刮目相看了,努力罷!”
他似乎已無心繼續說下去,說著,抬腿便走。
鄧千秋下意識道:“我送送你。”
朱元璋背著手,月兒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他隻背身對鄧千秋揮揮手:“不必,汝好自為之!”
那身影,便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了黑夜的濃霧之中。
鄧千秋目送他離去,不由得鬆了口氣,他感覺和眼前這個人說話,並不輕鬆。
噢,他竟忘了問這老兄的尊姓大名了。
…………
朱元璋已無心再在賢良寺裡閒逛了,他匆匆回到了紫禁城,入殿,他突然大喝一聲:“也先該。”
片刻的驚慌之後,終於一個老宦官,匆匆地碎步入殿:“奴婢……見過陛下。”
朱元璋氣呼呼地道:“立即叫人,去賢良寺將晉王那逆子,給朕拎起來狠狠地收拾一頓,往實裡打!”
也先該嚇得大氣不敢出,哪裡敢多言,忙道:“奴婢遵旨。”
於是匆匆而去。
朱元璋在殿中,似乎餘怒未消,他來回踱步,口裡念念有詞:“這鄧千秋曆來獨來獨往,他爹理應也對那些舊事秘而不宣。他一個屁大的娃娃,怎會生出朕乃殺人魔頭的成見?必是朱棡這逆子,成日背著朕,和那鄧千秋說了許多的閒話了。”
他氣的咬牙切齒:“這個逆子!於公,朕是君,他是臣。於私,朕是父,他是子。臣辱君,子罵父,天理難容,這是天理難容!朕還就不信,朕就收拾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