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抄家上癮(2 / 2)

這戶部下設十四清吏司,分彆對應天下各行省。

而直隸清吏司更是各司之中的重中之重,主掌司中事務的郎中,幾乎形同於是戶部侍郎的後備人選。

而這清吏司之下,又設民、度、金、倉四科,各科設主事一人,分彆管理不同行省的土地、戶口、物產、會計,漁鹽、稅課,兩稅起運及倉庫等等。

如今,這直隸清吏司倉科主事陳言忍不住跳將起來,對著江寧縣來辦事的主簿幾乎破口大罵:“叫你們縣令親自來,你們江寧縣到底怎麼回事?來來回回,已對過了九次賬,每一次都核對不上!不是說了,依戶部的賬來填即可,為何每次都不同,你們莫非是來消遣本官的嗎?”

這主簿苦笑道:“縣令就是這個意思,說是有多少賬,就報多少賬……”

主事陳言勃然大怒,他戶部主事雖不是什麼大官,可即便麵對了京縣縣令,也未必很放在眼裡的。這裡可是部堂,來這兒辦事的各府各縣之人,哪一個不要矮一截身子?

“彆人都對得上,為何唯獨你們江寧縣特殊?”

“陳主事,這……下官也沒法子,這是縣令的意思,要不……再核對一次吧,若是不成,下官再回縣裡,再查一查倉庫。”

陳言不耐地拂袖道:“你自己對吧,嗬……真是莫名其妙,一個縣令,擺這樣的架子,這將來若是再往上,這天王老子怕也不放在眼裡了。真是豈有此理,我實話和你說,要嘛,你們自己縣裡備空印來,照著其他各縣的方法,要嘛……以後也就彆來了,戶部就當……沒有收到你們江寧縣的賬。”

主簿嚇了一跳,忙道:“陳主事,這……這是怎麼說的……縣令的意思是……若是空印,隻怕不合理。”

陳言大怒:“本官在至正七年就在戶部裡當值,大明還沒有的時候,往前數七八十年就是這樣對賬的,怎麼到了你們江寧縣就變得特殊了,真是豈有此理,不知所謂。”

說罷,也不理還想哀求的江寧縣主簿,直接拂袖而去。

這陳言氣不過,又去尋直隸清吏司郎中張道。

“張公,那江寧縣,不知吃錯了什麼藥,他這是不想讓咱們戶部上下的人過好日子了。”

張道肥胖,像彌勒佛一般大腹便便,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是個很討喜的人,他笑著道:“好啦,好啦,氣個什麼,這事本官早就知曉了,這江寧縣令乃是今科的榜首,新官上任嘛,有些事還不懂……”

陳言氣道:“他不懂事,下頭的佐貳官們也不懂事?”

張道深深地看了陳言一眼:“你這樣生氣,是因為去歲年關的時候,這江寧縣往年該送你的炭敬也沒有送到府上吧?”

陳言一愣,瞬間明白了什麼,瞠目結舌地道:“張公那兒,也沒收到?哎呀,下官還以為他唯獨看不起下官,不肯送呢。這樣看的話,那姓鄧的倒非是瞧不起下官,他是誰都瞧不起啊。”

“咳咳……”張道笑道:“老夫提及這個,不是貪圖這點兒炭敬,其實這都隻是一些各縣不值錢的特產,一幅字畫,能值幾文錢呢?一個破銅爛鐵一般的佛像啊,又能值幾個錢?主要還是失了禮數,他是讀書人,這孔聖人最崇尚的恰恰是禮,所謂竦萃丘塚,禮不廢也。他讀書讀到狗身上了。”

陳言認同道:“張公這話,很有道理,既然他無禮,那麼下官也沒得說,以後他這縣再來對賬,下官都擋回去。哼,倒要看看,這天下各縣唯獨他江寧縣交不上錢糧簿,他這烏紗帽保得住還是保不住!下官從至正七年到這部堂,還沒見過這樣不開眼之人。”

張道道:“實話和你說吧,事情沒這麼簡單,現在他不是保得住保不住烏紗帽這樣簡單,而是……老夫聽說了一些事,已經有人……開始要狀告此人劫掠民財!聽聞此人四處勒索百姓,已是鬨得民怨沸騰了。你等著瞧吧,沒幾日這姓鄧的必要出事。”

陳言聽了,心裡的惱恨,便立即化作了嘴角的笑容:“這狗官若有今日,倒是值得浮一大白。”

…………

中書省。

李善長看著一份份的奏報,陷入了長思。

他臉色不甚好看。

而後,他將奏報擱到了一旁的茶幾上,嚴厲地看向胡惟庸:“直接將人家抄了?”

“對,這商賈還是咱們淮西的呢。這姓鄧的也夠狠,同鄉也不留情麵,那鄧千秋年少不懂事,鄧健居然也在那添油加火,這宅邸和貨物,全部都抄了。現在苦主血本無歸,已是氣的去應天府狀告了。應天府那兒覺得茲事體大,還是請中書省處置。”

李善長閉上眼睛,躺在了椅上,他臉色略顯鐵青:“那就讓應天府自己看著吧,劫掠民財,這是大罪,比貪墨還要加罪一等,陛下若知曉,不知要砍掉多少腦袋。給鄧健父子一次機會,教他們立即奉還財貨,登門致歉,如若不然,教吏部議定懲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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