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似乎開始沉浸其中。
不過賭約,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教這三個孩子認字,他可不敢鬆懈。
因而,一遍遍的教他們讀書,有時急了,忍不住便又咒罵起來。
“你們怎的這樣笨,這樣還不會寫?”
三個孩子便嚇得大氣不敢出。
朱樉隻好又不得不耐心起來:“哎,哎……世上像我這樣聰明之人,畢竟是少數,來,我再教你們一遍,你們用心看著。”
一連半個多月,這朱樉樂在其中。
鄧千秋對朱樉幾乎是不聞不問,似乎已經忘記了這千戶所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對於鄧千秋而言,他現在要乾的,就是搞錢。
這江寧縣上下,他已開始平整了一塊土地出來,教人修通道路,建立碼頭,預備要弄出一個作坊的保稅區。
而如何製定出一個合理的策略,如何鼓勵商賈投資,卻需花費不小的功夫。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人,因為一切的構想,都需人去實現。
就在鄧千秋每日苦思冥想的時候,這一日,朱樉卻一溜煙的鑽進了鄧千秋的公房裡。
鄧千秋嚇了一跳,道:“秦王殿下,伱要做什麼?”
秦王連忙擺著手道:“噓,噓,不要聲張,不要聲張,你彆喊。”
鄧千秋道:“這裡裡外外都是我的人,你要是敢造次……”
“不造次,不造次……”朱樉慌忙道。
鄧千秋這才放下心,看著眼前這凶神惡煞的皇子,也不廢話,直接道:“有什麼事?”
“這……這……”朱樉開始變得扭扭捏捏起來,好像鼓足了勇氣,過了一會兒,卻又像泄氣的皮球。
鄧千秋看的古怪,於是道:“你但言無妨。”
“你彆說出去。”朱樉再三叮囑道:“誰也不能說。”
鄧千秋似笑非笑地看他:“你胡說什麼事,我怎麼說出去?”
“我……我……我有一事不太明白,所以想要求教,可左思右想,尋彆人求教,難免被人笑話。”
“找我就不會被人笑話了?”鄧千秋道。
朱樉咳嗽:“這……這個,你不一樣嘛,畢竟父皇讓我跟你讀書。”
鄧千秋笑了笑道:“好吧,有什麼疑問,你就問吧。”
朱樉便立即從懷裡掏出了一本論語,擺在了鄧千秋的麵前,道:“這上頭寫著‘子貢問曰:“賜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璉也。”’,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咋看不懂?”
鄧千秋一愣,看向朱樉:“不會吧,不會吧,論語這樣簡單的,你也不懂?”
朱樉撓撓頭,帶著幾分不好意思道:“哎……當初開蒙的時候,那教書先生沒說明白?”
鄧千秋自是不信,於是道:“陛下雇請的教書先生連論語都說不明白?”
朱樉憋紅了臉:“可能……可能他心裡是明白的,不過自打我揍過他之後,他就有點糊塗了。”
鄧千秋臉上猛然一僵,嚇得直覺得脖子發涼,他忙咳嗽,態度溫和了一些,也不陰陽怪氣了。
朱樉道:“方才大狗問我這是什麼意思,為何會有‘女,器也’這句話,這話分明不通,我一時也講不明白,所以來問問你。”
“噢。”鄧千秋道:“這個女,不是女。通汝,其實是你的意思。結合起來的意思是,子貢問孔子說,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孔子說你就好像一個器皿。子貢又問孔子,是什麼器皿。孔子說,是胡璉。”
朱樉恍然大悟,忍不住道::“既然是汝,為何寫成女?”
“這是通假字。”
“通假字?”
“其實跟錯彆字差不多。”
朱樉瞪大眼睛:“既是字錯了,為何不改?”
鄧千秋一本正經地道:“和尚念經,這經即便錯了,可這是上古傳下來的,怎麼能改?改了就不是原滋原味了。”
朱樉不由罵罵咧咧:“入他娘,害我看半天也看不明白,差點在三個狗兒麵前丟醜,這些念經的都是狗東西。”
鄧千秋板起臉來道:“殿下,不要侮辱彆人。”
朱樉氣呼呼地冷哼一聲道:“我非但要侮辱,下一次碰到這種混賬,我活活打死他。”
說著,朱樉收起了書,又囑咐道:“你可彆告訴朱棡他們幾個我來過。”
“呃……”鄧千秋眨了眨眼道:“我平日裡嘴巴比較大。”
朱樉道:“就算你告訴他們,你也彆告訴他們我來求教的是論語,你可以編排一些高深一點的學問,這樣的臉麵會好看一點。”
鄧千秋臉不紅心不跳地坦然道:“高深的學問,其實我也不甚懂,最近隻看《嬌妻如雲》。”
“嗯?”朱樉詫異道:“你也有這愛好?不過我早不看了。”
鄧千秋一愣:“為何?”
朱樉扁扁嘴:“我來真的!”
鄧千秋:“……”
“走了。”朱樉又抬起他傲嬌的頭顱,頭也不回的離開。
此後,這朱樉隔三差五的來了。
因為他小瞧了這論語的難度,論語雖是入門,可那小孩兒屁事格外的多,你敷衍都敷衍不住,每一次朱樉被問住,朱樉便隻恨當初實在不該打教書先生,至少……也得他融會貫通了之後再打。
一來二去,鄧千秋卻已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