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車內坐著的兩名身著國民黨軍服的軍官則對這一切毫無察覺,仍沉浸在相互的交談之中。
“師座,過了剛才那條沙河,就算是進入新四軍根據地了。”
眼看著河灘上的農田和平靜地流淌在河道內的河流,其中一名軍官小聲說道。
“哦,這才幾年啊,他們就把地盤發展到這兒來了!共產黨厲害,稍不留神,大肆擴張!”
肩膀上掛著少將軍銜的男子一臉愕然地說道。
“看那幾個放牛的、種地的,八成都是新四軍民兵部隊。”身邊的男子連忙提醒道。
“哼,我的參謀長,何必草木皆兵?
有支童謠裡唱什麼‘根據地天更藍水更綠’,我瞧未必。
新四軍裝備簡陋,他們打仗不行,就是能宣傳。”
聽到參謀長的提醒,少將大不以然地說道。
“可有情報說,這幾年小黃莊附近發生過多場激戰,淮陰城的日軍傷亡了慘重啊。”
見長官不信,參謀長連忙說道。
“好啊!大捷啊!這麼大的事你為何不報?趕緊向戰區長官部請功啊。”
聽到對方的提醒,少將連忙追問道。
“師座,黃莊方向沒有我們的部隊。”聽到長官的詢問,男子小聲說道。
“哦,是新四軍……”
“師座,我擔心,既然他們的部隊已經進入了黃莊一帶,說明他們胃口不小,說不定要攻取淮陰城。”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來得正是時候嘛。”少將略微點了點頭,目光深邃地說道。
吉普車肆意的奔馳很快被迫停止了。
在剛剛轉過河灘來到一道石坎前,忽然閃出的幾個執紅纓槍的民兵,愣擋在車前,大聲向司機示意著停車。
“你們是什麼人?”車內,參謀長不耐煩地探出頭來質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民兵一擺手中磨得鋥亮的紅纓槍,針鋒相對地反問道。
“沒看見嗎——國軍!”參謀長高傲地指著車身上的青天白日勳章,大聲提醒道。
“拿路條來。”民兵對於車身上那奇怪的圖案卻並不感冒,大聲命令道。
見自己的威嚴受辱,參謀長跳下車,大怒道:“放肆!”
沒看見我們是國軍嗎?
三戰區長官部的,在中華民國土地上,國軍通行無阻,你們有幾個腦袋,竟敢跟我們過不去。
民兵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
“這兒是新四軍根據地,要通過必須得有路條。
要不,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冒充國軍的漢奸?
拿路條來!要沒,你們哪兒都去不成!”
見兩人針鋒相對地頂上了,車內,少將微笑著走下車來,對領頭的民兵說道。
“在下是五十五師師長少將李歡,路條嘛,我們確實沒有。
不過,我們有華中戰區長官部顧司令長官的親筆信,你們要不要看一看呢?”
民兵仍然執拗地說道:“要!”
聽到對方的話,李歡表情不變地微笑道。
“好。你們幾位,誰是新四軍江淮軍區的陳司令啊?
因為顧長官的信是寫給陳司令的。
除了他以外,任何人不得收閱。
請問這位兄弟,你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陳司令吧?”
聽到對方的要求,民兵一愣,登時語塞。
就在他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幾人抬頭望去,立刻發現,塵土的裹挾中,一騎匆匆飛至。
坐騎上一名新四軍乾部老遠就大聲招呼道:“請問,你們是華中長官部派來的人嗎?”
李歡矜持地點了點頭道:“不錯。”
“請跟我來吧。”乾部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眼,掉轉馬頭說道。
“貴軍司令部,距這還有多遠?”見對方欲走,參謀長連忙詢問道。
“等到了以後,兩位長官就知道了。”
聽到對方的詢問,乾部微微一笑,一縱韁繩向前奔去。
一副滑稽的場麵在道路上上演了——在一匹奔馳的坐騎身後。
兩輛汽車尷尬地跟隨著。
車中,李歡若有所思地取出一副作戰地圖,對照著觀察著外麵的環境。
突然,他轉頭向參謀長詢問道。
“在你的作戰地圖上,新四軍江淮司令部的位置是在吳山鎮,那兒距這足有五六百裡地。
可從剛才情況判斷,他們的司令部就近在咫尺。
參謀長,這是怎麼回事?”
參謀長大窘,尷尬地說道:“這是戰區長官部給的情報,看來是過時了。”
李歡聞言大怒道:“推諉!長官部遠在天邊,他們知道個屁。
本部的戰場情報是你的職責。
在人家新四軍作戰地圖上,會把我的司令部標得差那麼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