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很少見她這麼可憐的樣子,上次看到,還是三界試煉大會比賽時,她以為自己被帝江拋棄那會兒,但當時的可憐隻是一閃而過,而現在卻是一直這樣。
阿花的心有些軟了:“主人是有些惡趣味,但對你卻是有幾分真心的。”
樂歸扯了一下唇角,顯然一個字也不相
信。
阿花無奈:“你不信就算了,但我以自己的魂靈發誓,主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絕對會娶你為妻,也絕對會把無量渡交給你。”
樂歸耳朵一動,好半天才瞄了她一眼:“他能這麼好心?我拿到無量渡,可是要回現實世界的。好不容易找到的新樂子就這麼離開,他能甘心?”
阿花看著她的眼神裡突然多了幾分悲憫。
樂歸沒錯過她的情緒,正思考她這是什麼意思,阿花突然發表石破天驚的言論:“你確定你能回所謂的現實世界?”
樂歸一愣:“什麼意思?”
“樂歸醒醒,哪有什麼現實世界小說世界之分,這世上隻有三界,仙界凡間魔界,即便有其他小世界,也都是依托於三界形成的密閉空間,就像我們剛離開的秘境那般,我和主人也不是什麼書中人物,是三界中真實存在的人,你……”阿花歎了聲氣,“你隻是病了,才會錯以為自己不是這世上之人。”
樂歸怔怔看著她,直到耳邊傳來橘子上岸吃草的聲音才猛地驚醒:“你們以為現實世界隻是我的癔症?”
“難道不是?”阿花反問,指尖一縷看不見的魔氣溢出,輕輕包裹住樂歸。
樂歸頓了頓:“如果一切隻是我的癔症,那我為什麼能問出連你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即便不相信所謂的現實世界,但她之前做出的那些事卻是實打實的,她想知道阿花會怎麼解釋。
阿花:“你編的唄。”
樂歸:“……”
【答案還真是過分簡單。】
樂歸張了張嘴,又閉上,好一會兒又忍不住道:“可先知鏡規則,問問題的人不能編瞎話吧?”
“先知鏡是通曉一切,但也沒你想的那麼神,你要是存心編瞎話,我是能察覺到的,但如果連你自己都相信這個瞎話,我還怎麼察覺?”阿花說著掃了她一眼,“更何況會與先知鏡做交易的,一般都不會閒到編瞎話逗悶子,所以我對這些事的處理經驗不是太多。”
【簡單來說,他們到現在都沒起疑,隻是因為我恰好鑽了個空子?】
樂歸嘴唇動了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主人起初沒拆穿你,的確是生了看樂子的心思,之後沒有拆穿,估計和我一樣,覺得生了癔症
的人一旦被喚醒就會發瘋,”阿花說著,感受一下魔氣,發覺還算平穩後鬆了口氣,“但你目前的狀態還不錯,看來是我們杞人憂天了。”
樂歸無言盯著她看,突然連情緒都沒了。
也不是沒了,就是本以為走到了死路,突然又好像柳暗花明有了新的活路,可這條活路又隻是她一個直覺,具體該怎麼找到還得細想……怎麼說呢,情緒大起大落太過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呈現,乾脆就全都消失了。
“你等一下,”關鍵時刻,樂歸伸手叫停,“讓我捋捋。”
阿花知道自己點出了真相,樂歸心裡亂得很,便沒有再出言打擾。
清風徐來,地上的草兒隨風晃動,像是湖麵上的波紋。橘子剛吃完兩個蘋果,又叼著一個橘子來到樂歸麵前,樂歸心不在焉地給它剝好,它蹭了蹭樂歸的胳膊便去一旁趴著了。
樂歸身上的法衣在出水的時候便已經恢複柔軟乾燥,隻是頭發還濕漉漉地黏在臉上,阿花實在看不過去,便指尖一彈將她的頭發也吹乾了。樂歸仍坐在草地上直愣愣地盯著湖麵,過了許久突然福至心靈——
隻要帝江認定現實世界是假的,就不會阻止她拿無量渡,這事兒就還有搶救的機會!
阿花突然感覺指尖的魔氣一跳,當即做好了樂歸發瘋的準備,誰知道她隻是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完全沒有什麼瘋癲的舉動。
“……想通了?”阿花試探。
樂歸:“沒有。”
阿花:“?”
“我問你個問題,”在決定將錯就錯之前,這件事很重要,樂歸難得多了幾分鄭重,“帝江聽我心聲時,就沒有什麼限製條件嗎?比如說看不見我就聽不到,又或者隔得太遠就聽不到之類的。”
“聰明啊,”阿花誇了一句,“的確有限製,超過兩米的距離就聽不見了,你竟然這麼快就想到了這一點。”
【那是,我好歹也是看過幾本小說的。】
樂歸深吸一口氣,不得不承認這是個重要線索,她一個普通人,不可能時刻用默默唱歌來掩飾真實的想法,而且那樣太奇怪了,偶爾做一次還行,要是經常做,帝江隻要不是個傻子,就肯定能看出不對,現在知道了兩米這個限製條件,她以後要是控製不住心理活動時,大可以離他遠點。
自從來到低雲峰,樂歸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讓腦子高速運轉了,現在距離啟動無量渡回家隻有一步之遙,她一定不能再出什麼差錯。
樂歸反複思索許久,一抬頭就看到阿花正在觀察自己。
“我沒瘋。”她解釋。
阿花扯了一個笑容,似乎不太信她的話。
【也是,她都認定我是癔症了,要是太快轉變肯定會引起懷疑。】
樂歸抿了抿唇:“我真的沒瘋,隻是暫時無法接受自己不是其他世界來的人,我……懷疑你是故意騙我。”
“正常的,人就是很難接受這些,”阿花表示理解,“但你得慢慢接受才行,要是這麼放任下去,會發瘋的。”
樂歸吸了一下鼻子:“好吧,我會習慣。”
阿花仿佛看到迷途知返的羔羊,頓時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樂歸突然道。
阿花:“什麼?”
“不要把我已經知道尊上能聽到我心聲的事告訴尊上。”這句話有點繞,但相信阿花可以聽懂。
阿花簡單消化了一下,狐疑:“為什麼?”
“為什麼?”樂歸突然氣笑了,“你還好意思問為什麼?阿花花同學,當初是誰舍身忘己地陪你去報仇,是誰不論什麼時候都不會丟下你,又是誰給你買花、給你編辮子,還帶你去和其他人一起烤紅薯抓螞蚱?”
阿花被她問得有點心虛:“是、是你,所以怎麼了?”
“我對你這麼好,你又做了什麼?”樂歸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負心漢,“你幫著尊上隱瞞可以聽到我心聲的事實,看著我像個小醜一樣在他麵前上躥下跳……”
“事實證明你跳得還挺好,那麼多人眼饞的王後之位,馬上不就是你的了麼,要是沒有幫他瞞著,你的心聲肯定不會如此自然流暢地表達出你多麼無恥淫1蕩,主人那個變態也未必會生出臭味相投娶你為妻的心思,所以也算歪打正著了。”阿花趕緊道。
【還真是。】
樂歸的情緒被打斷了一瞬,有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但還是板著臉道:“總之你替他隱瞞了一段時間,就得替我隱瞞一段時間,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他是我主人,我怎麼敢瞞著他。”阿花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