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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長青不曉得嶽建華在哪裡?就問林醫生。
林醫生說:“好像在商城, 後續有沒有轉移,就不曉得了。”
章長青托林醫生寫一封信, 打聽一下。
可一個月過去了,杳無音信。
不曉得是未收到,還是轉移了?章長青托組織上打聽。嶽明義救過他,不能辜負戰友的重托啊。
這段日子,章長青每天都去藥鋪。他的頭疼有所緩解,可記憶缺失卻毫無起色。
林世君認為是腦損傷, 是永久性的。可廖先生不信邪,一門心思地琢磨起來,每周針灸兩次, 還開了草藥方子, 讓章長青把那黑乎乎的湯藥一氣兒灌下去。
章長青喝了一個療程,嘴巴都是苦的。可腦子裡空空如也,還是想不起來。他很焦慮, 這種情況能留在部隊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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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元旦”,一九五零年來臨了。
在章長青的要求下,林醫生終於簽字同意章長青出院。
章長青回部隊報到, 說自己痊愈了,帶兵打仗一點問題都沒有。組織上根據他的情況, 想讓他轉業。他執意不肯, 說:“我是軍人, 部隊就是我的家。”
為了留下,章長青死磨硬纏, 把老上級找了一個遍。
崔旅長是看著章長青成長起來的,也舍不得他離開,就說:“我了解長青同誌, 讓他轉業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組織上開會討論了一下,說:“章長青同誌帶兵恐怕不行”,就給安排到了後勤上。
章長青喜滋滋地留下了,當上了後勤部長。用他的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保住軍籍,就有回到前線的那一天。
章長青熱情很高,投入到了工作中去。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後勤保障有多很重要?由此可見一斑。
這天,章長青正在跟養豬班開會,說春天買一批豬仔,過年就能吃上豬肉了。正說得高興呢,勤務兵跑來了。
“章主任,大門外有人找。”
章長青到門口一看,廖先生一身長衫,拿眼瞪著他。
“章同誌,誰批準你出院的?”
“呃,廖先生,您看,我全好了。”章長青厚著臉皮,甩甩胳膊。
“全好了?那你說說你是哪年出生的?爹叫啥?兄弟幾個?都長啥樣子?”
“……”章長青被問住了。
“章同誌,你是我的病人,啥時候醫好啥時候算完。”
廖先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章長青定了規矩。
“章同誌,你一個星期來藥鋪一趟,就擱在周日上午,你若是不來,小心我去找你們長官反映問題……”
“好好好,我一定過去。”章長青忙不迭地答應了。
從內心深處,他是懼怕廖先生的,尤其是那銀針紮下來,一點都不手軟。他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紮針,每次都閉著眼,想象著廖先生下針的情景。
廖先生氣哼哼地走了。
可到了周日,章長青忙著下菜地,把去藥鋪的事兒給忘了。眼瞅著下午了,他才想起來。他剛想趕過去,就看到勤務兵帶著一個年輕女子推著自行車過來了。
“章同誌,廖先生請你過去。”年輕女子穿著青布練功服,英姿颯爽。
“呃,我這就去。” 章長青忙不迭地出了菜園子
“哎,上來。”年輕女子拍拍車後座。
“呃,我走著就行。”章長青擺擺手。
年輕女子也不客氣,騎上車一溜煙地跑了。
章長青在後麵一路小跑,到藥堂時累得氣喘籲籲。廖先生發了一通脾氣,這才把他揪到榻上。他趕緊閉上眼,一動不動,隻覺得今兒的手法有些不同。
診療結束後,青衣女子拍著手說:“章同誌,今兒覺得咋樣?”
“呃,好像沒那麼疼了。”
“哈哈。”青衣女子笑著,很得意的樣子。
章長青這才知道是青衣女子下的針。她是廖先生的關門弟子,也是廖先生的小女兒,叫廖玉蘇。
這是廖先生的新策略,不同的手法對經脈刺激不同,就想換個人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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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這邊,章小葉盼著爹回信,卻遲遲不見動靜。
馬上就要過年了,爹還在花城呆著?啥時候回來啊?
這天,章小葉聽說長瑜大伯放假了,就跑到西院詢問。
“大伯,我爹來信了嗎?”
“還沒呢。”
章長瑜的氣色很不好。他收到了書娟的來信,說閘口關閉了,入籍申請停止了。也就是說,他跟書娟和孩子相隔兩地,天各一方。
“大伯,你有黑眼圈。”章小葉正琢磨醫術,對這個格外注意。
“呃,大伯沒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