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羅漢榻上的男人身高腿長,玄色長袍上的暗雲紋泛著細密的光,腰間束著的金縷玉銙帶工藝繁複,喬婉眠盯了半天,不知從何處下手。
……
許久等不到動靜,蕭越心底幽幽歎了口氣。
罷了,的確還不是時候。
榻上的巍峨倒山動了動,而後撐著頭坐起來,嗓音低沉:“我好些了,給我倒杯涼茶你就回去歇息罷。”
他緩緩抬眸,眼神清明:“又病了?臉這麼紅?”
喬婉眠愣神片刻,小心觀察:“大人,醒酒了?不記得了?”
蕭越疑惑狀:“記得何事?”
喬婉眠猛猛點頭,“婢子是病了!”
而後麻溜跑到桌上倒了杯涼茶,“大人快歇著罷。”
風吹動地上散著的宣紙,發出輕微的刮擦聲,男子疑惑問:“這地上是……”
都把這事忘了!
喬婉眠利索的編著瞎話:“是婢子進來時不小心摔散的。”
看來說謊這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喬婉眠覺著自己毫無破綻,將茶盞遞給蕭越後,蹲身拾著散落的紙張,道:“婢子這幾日抄了兩卷經書,不知道大人能不能用得上。”
清輝被陰影遮住,蕭越行至她身邊,蹲下身幫忙,嗓音帶了絲不易察覺的惑人:“你有心了,多謝。”
喬婉眠這回連脖子都開始燙了,手忙腳亂間,險些將自己辛苦抄寫的經書撕碎。
她原本隻是想默默給恩人祈福的,出了方嬤嬤的事才拿出來。
被人當麵道謝,還、還怪不好意思的。
夜已很深了,拾完經書,蕭越就催喬婉眠回去歇著,自己躺到榻上後,發現自己身上沾滿了喬婉眠清淺的香氣。
毫無睡意。
蕭越翻身下榻,從官服中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香囊,解開抽繩,一個小紙塊滾落進他的手心。
蕭越輕輕展開,眼底藏著暖意。
抽象的畫被日複一日的研究,逐漸變成了他腦中的清晰畫麵:偌大的堂屋裡喜燭無數,他站在堂中等他的妻子完婚。
蕭越眸色沉沉,指尖輕撚著畫,回憶方才看到佛經那一霎心中湧起的觸動。
到底還是有些被她打動了。
他輕撫紙上折痕,畫紙太過脆弱,放到香囊裡終是不妥。
樓下那顆桂樹不錯,可以用桂枝做一個小巧扁盒。
一刻鐘前還醉到起不來身的男子利落翻過窗欞,隱入月色……
……
晟昭帝的怒氣來得比蕭越預料得晚。
自然,這與他並非大羅神仙,算不到聖上會因為看了揭發三皇子罪行的密信而病倒有關。
直至三日後,蕭越才奉旨入宮。在府中將養了小半月,再看這朱紅宮牆琉璃瓦,竟有種恍然隔世之感。
麵聖後,蕭越就在禦花園遇到來遛鳥的李敬。
此時日頭正盛,不遠處魚池水麵反射的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幾個太監宮女狼狽撐著傘,一半人給李敬遮蔭,另一半為手中的鳥籠遮蔭。
李敬額上滿是汗,頸邊的衣領也濡濕了,見到蕭越立馬沒了不耐的神色,揚聲:“好巧,仰行,孤可有些日子沒見過你了。”
蕭越淡定瞄了一眼被日頭烘得蔫嗒嗒的各種鳥雀,行禮:“是巧得很。”
李敬帶著蕭越到附近